“阿岺……阿岺……”
半響,凌子岺終于受不了了一腳踢開被褥,卻冷不防被外面的冷氣凍得一個激靈,心中更惱火罵道:“顧北煦,你有完沒完,我又沒病,喝什么藥?”
顧北煦好脾氣地將那人塞回被褥,勸道:“這是安胎藥,對你……”
凌子岺瞬間暴起,“安什么胎?你是不是閑的?這孩子是你的嗎?你整天瞎緊張什么?”
顧北煦欲言又止:“我……”相處這些天,他也多少摸出些凌子岺的脾氣,若他此時坦白,恐怕凌子岺會毫不猶豫殺了他,他倒不是怕死,只是怕再也見不到凌子岺。
這些日子,凌子岺也明顯感覺到顧北煦時常放在她身上過于炙熱的目光,不管她如何發脾氣,他也一味縱著,逆來順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得。可他是王爺啊,凌子岺覺得自己何德何能?
凌子岺瞥他,“發什么愣?不是要喝藥,拿過來呀!”
之后凌子岺接過顧北煦遞給的藥碗,皺眉將苦到舌根的藥一口氣灌下,末了狠狠抹了一把嘴唇的藥漬,“你下次直接放點兒毒藥,毒死我也比苦死我痛快!”
顧北煦將一顆蜜餞抵到凌子岺唇邊,“胡說什么,你若還困就再躺會兒,灶上還溫著粥,我去看看你師弟。外面冷,你要出去就多穿一件……”
凌子岺翻白眼,嘀咕道:“啰嗦!真是上輩子欠你的,你都這么折騰我,我能睡得著才怪。算了,我自己看看菘藍去……”邊嘀咕邊掀開被子下床,從屏風上拿過外衣就往身上套。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顧北煦啰嗦過后給人的安全感和依靠讓凌子岺不由心弦撥動,從前無論受再重的傷,她都是自己一個人躲起來慢慢熬。如今這番境遇倒是讓她有些陶然,內心漸漸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柔軟情愫。
但同時,冷靜如她,她又不得不狠下心來。她不愿和顧北煦牽扯太深,他原本應是鮮衣怒馬,風流倜儻活在陽光下的王爺,而她……這一生已毀,內傷沉珂去日無多,沒必要給對方無謂的希望。
顧北煦有些失控地將凌子岺突然拽進懷里,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方才那一刻,他看到凌子岺眼底淡淡的薄涼,恍惚間驚覺她飄忽易碎的如同冰棱雪融。他有些急了,他怕雪融漸消,難以抓住,以至于他將凌子岺抱的及緊,竟怕的有些發抖。
凌子岺也不動,任由他抱著,沉默半響才開口幽幽道:“我記得以前告訴過王爺,我還沒有賣身的打算。現在也是。”
顧北煦松開懷里的人,輕笑嘆氣,“你身上的冷香很特別,這段時間并未見你用任何香料熏香衣物,是什么能保持這么久?”
凌子岺聞言臉色一變。
她長這么大從未用過女子的胭脂香料,從前身上要么沾染各種藥材味兒,要么就是鐵銹的血腥味兒。至于這冷香,是侵蝕她體內經脈的毒草半邊月的獨特味道,透骨而發香味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