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闔著眼,任由他抓著,心跳得有些快,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令她很沮喪,只得強迫自己無視,閉著眼睛硬睡。
二十馀年如一夢,不管花開,月白風清始肯來。
轉眼到除夕,南疆和中原文化差異,過年風俗卻也大致相同。商賈休市,漂泊再外的游子回家團聚,爆竹聲中辭舊歲,煙花漫天迎新春,歲除之日,家家戶戶男人們忙著打掃庭院掛燈籠貼春聯,女人們則忙著準備祭祀祖先的三牲飯菜及三茶五酒。孩子們得了新衣服,新玩具稚嫩的臉上洋溢著歡樂嘰嘰喳喳地圍繞在長輩膝下,天倫之樂不過爾爾。
今年過年的鎮北王府和安王府比以往都要隆重熱鬧,一切布置都是照著京都過年習俗來的,一大早府里的丫鬟婢女就聚到膳房忙活開了。王爺有令,除夕夜吃餃子,府內的人以及過年駐守邊城的將士人人有份。安王府的仆人也加入包餃子的大軍,所有人都忙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們的王妃,鎮北王府的女主人卻在寢房抱著被子呼呼大睡。
顧北煦和安星喆一早出去慰問禹城守城官兵,后又策馬出城去了軍營,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顧北煦心里惦記著凌子岺,一回來就直奔后宅寢房,一頓折騰將人從床上撈起來,洗漱一番裹得嚴實就抱出了門。
派去清水鎮打探的人已經回來,果然,自月余前七里巷那處小院周圍多了許多影衛,皇帝顧赫言曾喬裝入夜去過一次,在房里和白芨,菘藍密談許久,此后小院徹底戒嚴。顧北煦派去的人怕暴露不敢靠的太近。
“照此情況來看,皇帝只是將你那兩個師弟軟禁,生命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安星喆湊近哈欠連天的凌子岺,皺眉問道:“怎么這兒乏,昨晚沒睡好?”話是對著凌子岺說的,眼睛卻是瞥向顧北煦身上的。
凌子岺捂著眉眼木訥地點點頭,一顆多日懸著的心慢慢落了地。白芨和菘藍沒事就好,當時“假死之局”施行倉促,凌子岺并未來得及知會他們,很怕他二人得知她死訊后一時沖動做出什么,由顧赫言派人看著他們自然最好。
顧北煦將碗盞里的燕窩吹涼,仔細喂給凌子岺,直把廳里的安星喆膈應的只翻白眼,斜了坦然自若的凌子岺一眼,問道:“過了年,你那小徒弟就十五了,怎么著,你怎么打算的?”
凌子岺把頭瞥向另一邊,拒絕再吃這么難吃的東西,含含糊糊道:“不知道。”
顧北煦用手帕給她擦著嘴,接過話頭說道:“小寶月份大了,你會越來越累,不如讓苡仁去軍營里鍛煉一段時日,也好收收少年人心性。”
凌子岺思量了一會兒,最后點了點頭算作同意。
晚上除夕夜吃過餃子宴后,王府搭起了戲臺子,一幫梨園名角唱唱打打,好生熱鬧。顧北煦陪著凌子岺坐在主位上,誰想聽了沒兩段,凌子岺眼皮打架就昏昏欲睡,顧北煦只好將人帶回房去。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凌子岺一早被顧北煦弄上了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出城去了軍營幫忙發壓祟錢。這也是顧北煦帶兵多年的規矩和習慣,每逢佳節鎮北王府和安王府必給駐守邊境的兵士發一波紅包,今年府里娶了王妃,兵士們早早就翹首以盼。
軍營里沒有女人,故而當凌子岺一身華服帶著兩個貼身婢女從馬車上下來時,雖身懷六甲,依然明艷動人,把一幫穿著軍服的大小伙子看的眼睛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