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凌子岺忽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顧北煦僵住。
細長微涼的指節一點一點地收緊,力道越來越大,凌子岺微沉著下巴,目光冰冷乖戾不同于往日的慵懶溫和,嘴角緊抿勾著一絲淺淡的陰冷。
“阿岺!”將剛才的丫鬟交給王府管家發落后,安星喆又折返回來,結果一進屋見到凌子岺掐著顧北煦,后者已經面色紫漲,幾近窒息昏迷,“松手……阿岺松手!!”
顧北煦一頭栽倒在床榻上,倏然新鮮的空氣涌進心肺,嗆得他悶聲咳嗽,半天還緩不過起來,方才凌子岺險些掐死他,若是安星喆晚來一刻……
“事已成定局,你又何必……”安星喆責備的話還未說完,凌子岺就甩開他的鉗制,冷著一張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扭頭看床榻上進氣多出氣少的顧北煦臉色不佳,安星喆暗嘆一聲:這都造的什么孽啊!
轉眼就到了小世子的滿月宴,自那日之后,顧北煦再沒見過凌子岺。他被趕去了書房睡覺,凌子岺坐著月子在內宅寢房里足不出屋,除了送餐打掃的婢女,其他人一律不見。
安星喆倒是經常帶著魏沐謙過來,見不到凌子岺,見見養在乳母院子里的小世子總是好的。
王府里的下人婢女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們一向恩愛有加的王爺王妃突然就分房而居,形同陌路,王爺日漸寡言,整日精神懨懨。乳母將小世子抱去給王妃看結果被趕了出來,安王叫他們不要多事,本分地照顧好王爺王妃的日常起居就好。
一時間,整個鎮北王府像是被陰霾所罩,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凌子岺自從生下孩子之后,身體里發生了些微妙變化,原本侵蝕經脈的毒草“半邊月”被轉嫁一半到了小世子身上,夜半經常發作的反噬竟然溫柔了不少,再加上凌子岺本就內力深厚,夜里再自行調息就可壓制體內的毒蝎蠱,再不用之前那般難熬。
顧北煦不知從哪兒習得竹笛,見不到凌子岺的日子里,就站在書房窗戶前身披月華,運轉真氣每夜子時吹奏,卯時才停歇,端的是密音入耳,以內力催動聲樂助她調息療傷。
枕著笛聲入眠,凌子岺晚上睡得很好,只是清晨醒來時感覺著身邊空蕩蕩的莫名有些失落。
今夜過了亥時外面細細縷縷飄起春雨,凌子岺早早睡下,恍恍惚惚間夢回了那幾年間黑暗血腥的日子,不停的殺人,不斷的逃亡,前有斷崖,后有追兵,拼死一搏,瀕臨絕境……
直到一陣清心樂音將她從窒息的夢魘了解救出來,空氣有一剎那靜默,凌子岺按著心口坐起,抱元守一閉目調息。
門外微雨停歇,房間里靜謐濃郁,半個時辰后凌子岺睜開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須臾便起身點上燈燭,穿好衣服星夜打開門。
笛音未絕,凌子岺聽出了笛音里的滯澀,顧北煦連日運功吹笛已然傷了元氣,她皺緊眉頭,心中思緒紛飛,顧北煦啊顧北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將我的生活攪的翻天覆地,如今又做這幅深情繾綣的要死不活演給誰看!
顧北煦的面色確實不怎么好,雨夜寒涼,他只著單衣坐在書房前連廊上吹笛,虛耗內力再加上日日憂思難眠,再驟然見到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現在連廊盡頭,踏著月色款款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