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悍不畏死的馬匪縱橫草原慣了哪兒吃過這種大虧,馬匪中也不全是南疆漢子,還有幾個是犯事被中原武林門派追殺的亡命徒,武功在各自門派中也算佼佼。也不知道路遇這兩個小子是什么來路,出劍極快,武功招式詭譎多變,血腥氣激得他們兇性大發,刀劍相交,鏘然有聲。
凌子岺點了地上那血人男子的幾處大穴,剛將止血藥粉散在他傷口上,耳邊就傳來菘藍隱忍的一聲悶哼。
刀劍無眼,菘藍被一馬匪砍中左肩,身形歪歪斜斜便似要倒,凌子岺瞬間眼神陰森,如離弦之箭瞬移過去,一手攬過菘藍的肩背,一手接過菘藍手中的長劍,下一秒就抹了那馬匪的脖子,灼熱的血頃刻間飛濺出幾尺遠。
待菘藍站穩,凌子岺悄然撤回扶在他背后的手臂,身形一轉避過橫劈過來的鋼刀,右腿屈膝踢中一人小腹,提氣縱身已至白芨身后,“退后,照顧菘藍。”
說話間已經挽手挑出劍花,借巧力挑開對面馬匪的蠻力,腳踩輕功穿梭在人仰馬翻兵乓作響的刀劍聲中,濃稠的黑夜仿佛地獄幽冥,而凌子岺一襲素色襦裙簌簌翻飛如同翩躚雪蛾,所到之處皆是閃著銀光的紅霧。
寒鴉凄鳴,深夜的胡楊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群馬匪七零八落悄無聲息地散了一地,旁邊還停著他們剛剛打劫的鏢車。
鎮北王府的管家姓曹,五十出頭,算的上是追隨王爺多年的老人了。平日里王爺在軍營,王府的一應事物都是由他負責打理。王爺去京城之前,幾番交代他看顧好王妃,每日寫了王妃的飲食起居,去過那里,做過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再由府上的兵衛將記錄好的快馬送往軍營。
話說這一天,曹管家算是犯了愁,王妃一夜未歸,他派兵衛去城里醫館尋找未果,又把王府和大街都翻了個遍,急的他是坐立不安,頭疼腦脹。
王妃身份尊貴,他一個管家也不敢擅自過問太多,更不敢著人追蹤,好在王妃她平日里經常去的地方單一,不是逛街就是在醫館幫忙,白日出去,晚上總能在掌燈時分回府。誰知,王妃昨日像往常一樣出了門就一夜沒回來,找了半夜實在找不到,又怕出事,只得派兵衛連夜出城往軍營送信去。
殊不知軍營那頭,顧北煦也是輾轉難眠,離了那股子冷香,總覺得這床太硬,被褥太涼。實在睡不著了,便索性起來提著劍到營帳外偏僻處練上一會兒,只累得滿頭大汗再回來一頭栽在床上。
安星喆身為監軍統帥,被顧北煦吵醒后隔著老遠直翻白眼,要不是這幾日兩個副將接連有事請假,恐怕顧北煦早就快馬揚鞭奔回禹城了。他看著那人進帳的背影,嘴里暗罵道:不就是娶了個媳婦嘛,弄得跟丟了魂兒一樣。
提上兩壺桂花釀,安星喆一手折扇輕搖慢踱步,風流氣派好整以暇地進入顧北煦的主將營帳,朝床上躺的四仰八叉睜著眼睛的人,問道:“喝點兒?”
顧北煦坐起身,看著安星喆,“大半夜的不睡覺,喝什么酒?”
安星喆不理他,自顧自地在矮桌前坐下來,拔了瓶塞倒入酒杯,桂花獨有的酒香散開滿帳,端起一杯一飲而盡,嘖嘖道:“江浙兩廣上供的,阿煦,確定不嘗嘗?”
顧北煦問道:“你又受賄。”
安星喆笑道:“那你喝不喝?”
顧北煦看著他良久,笑道:“喝。反正咱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喝白不喝。”
安星喆端起酒杯,“敬……螞蚱。”
顧北煦啞然失笑,舉杯碰了一下,“敬……另一只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