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中的凌子岺驀然被心脈一陣憋悶的窒息感驚醒,耳畔伴著嘶鳴嘈雜的切切音,小腹丹田處傳來陣陣翻攪的疼痛,額間已然疼出一層細汗,她不明原因按著胸口大口喘了幾聲,掀開被子想從床上下來。誰知腳剛沾地仿佛踩在一團棉花上無力地跌回床榻,眼前驀然一團黑霧遮住視線。
半響,聽力和視力俱都恢復如常,凌子岺蒼白著一張臉,緊緊盯著右手給左手搭脈的地方,脈象正常,不疾不徐,不沉不浮,剛才的感覺太過可怕,以至于她仿佛深陷噩夢,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可能是睡的不舒服,內息一時走岔路了。凌子岺安慰自己這么想。
這幾天醫館招聘了兩個學徒,正跟著白芨后面熟悉藥理。學徒也是要管吃管住的,醫館地方有限,凌子岺陪著菘藍逛了逛禹城,在東城邊又買了一處三進三出的普通院落收拾一番當做私宅搬了過去。
宅子不大,院里花花草草亭臺回廊倒也精致,臨時找人整修一番,再添置些日常用品倒也有模有樣像家了些。白芨買回瓜果蔬菜,雞鴨魚肉放在廚房備著,晚上親手下廚,在菘藍的指導下倒也搗鼓出一桌飯菜,算作慶祝搬新家的第一餐。
晚飯過后,白芨斂了碗筷盤碟收拾廚房去了,菘藍將早就備好的食盒交給凌子岺,囑咐她路上慢點,早些回來。
凌子岺笑了笑,長長嘆了口氣,道:“今晚我回王府睡,在外面呆了這么多天,再不回去太不像話了。你跟白芨好好的。”
菘藍溫柔地笑笑,點頭稱好。
救回來的那南疆男人恢復的挺快,雖然從未開口講話,但人倒也安生在醫館客房待著,讓吃飯就吃飯,叫換藥就換藥,到了第五日已經行動無甚大礙了。
我推開醫館客房門的時候,那南疆男人正坐在軟塌上,如鬼魅一般的深邃星眸正細細端詳著手里的藥碗花紋,那副專注的模樣仿佛他手里是什么珍品器皿。
“不過是個普通的青花瓷碗,你喜歡便送你了。”凌子岺將手里的食盒放在小桌上,看著床榻上的人笑著打趣,復又想起他好像聽不懂漢話,便又自顧自地無奈搖頭失笑。
誰知那南疆男子抬頭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竟然開口道:“我叫坤森。”吐字清晰,漢話說的不要太標準。
凌子岺心下一沉,眼神微動:“你會講大淵語言。”
那男子皺眉,像是有些驚奇,他上下打量凌子岺一番,一字一字重復道:“坤,坤森。”
聞言凌子岺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你就會這一句啊?嗯……坤森,我記住了。”
坤森沉默地看著凌子岺,那眼神十分怪異,不知再琢磨糾結些什么,“你不知道我?”
凌子岺一邊將食盒打開,一邊將飯菜布在桌上,不以為然道:“什么達官顯貴嗎?那就恕小女子眼拙了,剛到貴寶地,不知道那尊廟那尊神,既然你這么有名,我也就放心了,不怕你賴著醫藥費不給了……”
坤森低頭依稀發出一聲嘲笑,“這你可多慮了,醫藥費盡管開口,我回去就差人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