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赫言”這三個字是凌子岺的禁忌。
十年如一日沉淀的單相思,捱著痛前行的凌子岺怎么可能一朝就幡然醒悟,不過是她時日無多,溫柔地退出人間,留給這個薄待她的世間,最后的驕傲自尊而已。
顧北煦一開始就知道,她心里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
可那又怎么樣!人就在他眼前,能跳,能笑,活生生的,難道還不夠嗎?為什么沒聽到她拈酸吃醋的話,心里就這么難過?
他下意識地去攥緊那人的衣襟,把頭埋在她的身上,努力捕捉著那股冷香的味道。他知道這是毒草半邊月與血液混合的味道,可他就是喜歡,喜歡這毒藥的味道。
凌子岺微瞇了眼,后背硌著潮氣的木地板并不舒服。可垂眼看到顧北煦像只毛茸茸的大狗一樣乖巧地窩在她的懷里,心里還是軟了幾分。
她調整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些,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萬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要是顧北煦真要求她做什么,她也認了。
老天待她涼薄,平生不見溫暖,乍見就容易淪陷。就如同經年夜行的人,見識過璀璨燈火,便再難回到黑暗里。
凌子岺自己都感覺,遇上顧北煦,自己總是不合時宜的心軟。
雨過天晴。
有人曾在多年前告訴過凌子岺,空山新雨后,會有一道彩虹。卻不曾告訴她,彩虹雖美,卻轉瞬即空。
生命似雨后彩虹,不經歷風雨,又怎能見證永恒。
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又待了一天,顧北煦才帶著凌子岺駕車往禹城走,不出一日便到了。
直到馬車停在禹城鎮北王府,凌子岺還摟著顧北煦的腰枕著他的胸口睡得安穩。這幾日貪戀他身上的溫暖,有人處處護著,過的十分安心。
顧北煦拿外袍遮嚴外頭的陽光,這才抱著懷里的小人下馬車一路抱回內院。
凌子岺睡醒的時候,耳邊聽見咿咿呀呀的娃娃音,睜眼一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正坐在她睡覺的臥榻上,同坐在床邊的顧北煦玩的不亦樂乎。
“……同年?!”
小奶娃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見凌子岺,好奇的伸手要抱抱,小嘴咿呀呀地就往凌子岺臉上湊。親完了還吧唧嘴,可愛的小臉笑起來真好看,能讓人身上暖起來,心里也甜起來。
“咳!岺兒怎么讓他親你……”顧北煦話還沒說完就被凌子岺嫌棄地瞪了一眼,然后就見她一臉開心地抱起小奶娃,仿佛示威一般在小奶娃的左右臉頰各親了一口。
顧北煦瞬間覺得,自己地位受到另一個男……兒子……威脅了!
凌子岺把小奶娃抱在懷里,輕輕摸摸了嫩嫩的小臉,看向顧北煦,伸手朝他頤指氣使說道:“給我拿塊綠豆糕。”
顧北煦以為凌子岺自己要吃,誰知道她居然喂給身邊不到一歲的小兒,嚇得他立刻將綠豆糕搶走,惹得凌子岺側頭瞪他。
“顧北煦,你干嘛?孩子的吃食你也搶,盤子里不是還有嗎,你自己拿去。”凌子岺不滿的語氣開口說道。
“兒子還小,吃這個容易噎著。”顧北煦抓住凌子岺的手,湊過去將手上的糕點喂給她。
凌子岺將信將疑的咬了一口,盯著顧北煦問道:“你怎么知道?難不成你養過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