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渾身疼的住不住發抖,冷汗濕透了層層疊疊的衣服,偏卻肋間斷骨被竹板固定著,硬邦邦的不能動彈。
入目所見,他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間里,教主哥哥就坐在他的床榻邊,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正溫溫柔柔的吹涼著。
“……哥哥。”陸一突然涌上委屈,立時眼圈一紅,咬著嘴唇抽泣起來。
坤森放下湯碗,微嘆一聲將人托起半抱在懷里,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陸一不哭了,喝了藥就不疼了。”
“哥哥,你終于認得我了……嗚嗚……”陸一靠在這個熟悉溫暖的懷抱里,曾經給過他極大痛楚的人此刻輕柔耐心的哄著他。
坤森安撫的摸摸他的頭,面上含笑:“你受苦了,下次我犯病的時候,你別出來,把自己藏好了。”
他這幾年一直在悼念曾經,在瘋癲與悲慟中消耗所剩不多的生命。
喝完了藥,又灌了些蜜水,陸一的嗓子才稍稍舒服些,但一開口還是喉間絲絲縷縷的疼。坤森握著他的手腕,眉眼低垂,動作輕柔的給那兩處刀痕換藥。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陸一擔憂地看著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惶恐來:“昨天你都不認識我……”
打從陸一進了鳳鳴谷,不是在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他已經有些習慣教主哥哥陰晴不定的性情,逃跑被抓回來的千機蠱,跟他頂嘴被關受刑琵琶骨,還有這次肋間斷骨,想想他也是命夠大了。
這么重的傷攤在他這幅武功淺薄的人身上,還能喘氣,全靠始作俑者的金丹妙藥和悉心照顧,否則他早就埋土里了。
他想過要離開,可是又舍不得教主哥哥對他溫柔的時候。矛盾煎熬,他決定先了解教主哥哥犯病的原因,再謀以后。
“哥哥,冷的刺骨的那間山洞里,躺著的到底是誰呀?是你的什么人嗎?”
坤森纏紗布的手下意識一頓,抬頭望進少年期盼又猶豫的眼神里,半響才道:“那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那她是生病了嗎?什么時候醒過來?為什么要用血供養,是中了什么邪術嗎?”陸一驚訝又擔憂的睜大了眼睛:“哥哥的病跟她有關嗎?”
一連串的問題聽得坤森忍不住皺起了眉,指尖的白紗纏繞好打了個結,才說:“我是前幾年練功時內息走岔了路子,與瀕臨絕境時撿回這條命,心脈便在那時落下了病根。心緒不寧或者受到外界刺激就會發作,暴躁嗜血,瘋癲入魔。”
坤森嘆了口氣,接著道:“這次發作是因為中了毒,內力壓制不住,才會傷了你。”
陸一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抓住坤森的衣袖,奇道:“哥哥不是百毒不侵嗎?什么樣的毒這么厲害?能解嗎?”
坤森道:“不知道。她是用毒高手,恐怕也只有她有解藥。原以為是個拔了爪子的老虎,沒想到……怪我大意輕敵了。”
陸一剛想問:下毒的他是誰?在哪兒?怎么找他拿到解藥?滿肚子的話還沒來的及問出口,就聽見房間外傳來腳步聲。
門外通報弟子的聲音傳進來:“啟稟教主,無涯峰發現大淵先鋒營兵衛。”
坤森先是一愣,隨即眼神微沉。陸一在一旁插嘴道:“大淵先鋒營兵衛?他們又來攻打我們五毒教?”
“這次多少人?”坤森問道。
門外的弟子回道:“大約十幾個人,帶著繩索,好像在附近搜尋什么。”
陸一皺眉:“十幾個人來搜山,是丟了什么寶貝疙瘩……”
坤森抬手示意陸一噤聲,朝門外吩咐道:“派人盯著,只要不過毒瘴林,教中弟子不得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