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首領并不擅長易容之術,但早些年她在藥王谷翻過一本古籍,那書上似乎講到過一種登峰造極的換臉術,是以剝皮換骨為代價,但勝在不可逆轉。
所以當刑囚審問不出結果時,她便決定,將此人帶回去好好研究,說不定會有別的什么發現。
待顧北煦體內發作的毒蝎蠱歸于平靜,凌首領才撤了內力,將人放在毯子上躺好,瞧著那張因失血致面色慘白,開口道:“只要你聽話,我就幫你撤了封鎖七竅的銀針,再想辦法醫治你的毒蝎蠱。”
顧北煦悶悶咳了一聲,頗為虛弱地央求:“你別走,我聽你話。”
凌首領眉頭一蹙,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斷定他是真瘋還是假瘋。
這時,顧北煦又眼眶紅了紅,竟有些委屈地看著她,“岺兒,疼……”凌首領便看見了他身上的中衣汩出血來。
“你且歇著,我叫人給你換藥。”說完凌首領幾乎是逃一樣的迅速閃出了車廂。
沒多久,車廂又進來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男子,提著藥箱,看裝束應該是岺兒的下屬。一進來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剝了顧北煦身上的衣服,干脆利落的清創上藥。
顧北煦疼的眼睫輕顫,不得不闔上雙眸,又生怕自己疼的昏過去,便不停的回想上一世和凌子岺曾經的日子,那些過往便如走馬燈一樣閃現在眼前---
七里巷小院的初次坦白,他問起她身上的香料,她說:“我從不香料。你之所以聞到的冷香是因為,我身體里的毒草半邊月。”
“三年前我在南疆被五毒教追殺,中了毒蝎的蠱蟲,服下毒草半邊月,以毒攻毒撿回一條命。那半邊月就留在了我的身體里,藥味透骨而發,逐漸侵蝕經脈……”
顧北煦在朝花夕拾劫走執行任務扮作青樓舞女的岺兒,他質問她,“你也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孩子?纏這么緊準備謀殺么?”
“你是本王的王妃,對你好是分內之事,不用覺得別扭。”
“鬼才別扭!倒是你堂堂一個王爺別嫌棄我這殺手頭子一身戾氣匪氣就好。”
“你不管什么樣,本王都喜歡。”
后來,假死之局,岺兒丟了半條命才從泥濘中掙扎出來,從開始的冷言冷語,到后來的不斷試探,終于岺兒接受了他,同他坦白心意。
“娶了我這么一個心狠手辣的亡命徒,王爺可覺得虧了?”
“虧,虧死了,所有先討點兒利息……”
“我……余生有限……萬一……”
“沒有萬一,我只有你,情之所鐘,心之所愛,此生唯你。若以后你不在了,我就天上地下去尋你……”
“……”
回憶著回憶著,顧北煦就笑了,你瞧,岺兒,我這不就天上地下的來尋你了。只是……你太兇了,弄得我好疼。
這次,他決定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決不能再讓她回去繼續給小皇帝賣命,他一定要將人拐到天涯海角去,此生此世都叫他們見不了面。
岺兒是他的,一直都是。
這一刻,顧北煦無比篤定,哪怕前路渺茫,哪怕披荊斬棘……呃?不對,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岺兒最是嘴硬心軟,他前世就是豁出臉皮將人追到手的。這一世距離初見差了三年,而且又沒有蒔花館那檔子事兒,岺兒應該對他沒什么不佳印象。
吃軟不吃硬就容易的多了,反正打是打不過的,再說,他也不舍得。
慢慢地,上過藥的傷口疼痛慢慢遠離,顧北煦也倦乏的意識漸漸模糊再次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