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看著顧北煦,眼神驀然冷下來。
顧北煦低頭看她,見她往日水光瀲滟的桃花目微微垂著,眼底透著說不出的冷意,干裂泛白的薄唇抿起來多了一些薄情寡義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觸了岺兒的逆鱗,心里委屈,面上卻不顯露,矜傲地抬了抬下巴,沖凌子岺說道:“你不愛聽,我也說了。你對皇帝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愛,簡直是……喪心病狂的溺愛,你是他師姐,又不是他老娘,憑什么?這么多年,你為他的大業做了多少事,受了多少傷,吃了多少苦,他感激過你嗎……”
“柳煦!你別蹬鼻子上臉,我的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你置喙?”凌子岺截口打斷他。
“凌子岺!我說到你心坎里了是吧?”說到這里,顧北煦突然自嘲的笑笑:“真話不好聽是吧?你在他眼里就是一把刀,你清醒點,這么愿意給他賣命,不求回報的付出和傻子有什么不同?到頭來感動的只有你自己,這些年,他可曾說過一句“娶你”?”
是他來早了,眼前的人本來該屬于這個時空的鎮北王。是他……他帶著前世的記憶,一廂情愿以為拐了岺兒逃離暗衛,過縱情山水,仗劍天涯的日子。是他弄丟了自己的岺兒,回到五年前來搶奪這個時空的凌子岺。
對,有個問題是他一直都不敢面對的,他若和現在的岺兒在一起,那么現在的鎮北王呢!前世的岺兒呢!
他是不是應該讓所有的事情發展,順其自然,三年后,凌子岺會遇到鎮北王,然后他們的故事才開始。
而自己,柳煦,就如同柳絮一般,該消失在……
可他的到來已經改變了這個時空的秩序,他替她擋下了毒蝎蠱,那么三年后,凌子岺又以什么緣由對顧赫言死心絕情,說走就走呢!
沒有了緣由,是否凌子岺就這么一直與顧赫言糾纏下去,直到身死魂消的那一天,再沒有與鎮北王的任何交集。
他的到來,他所承受的,豈不是一切都成了笑話。
想到這里,顧北煦覺得心口一陣悸動,毒蝎蠱似有所感,身子一頓,再開口語氣有些輕渺:“我回去等你。”
言罷,顧北煦轉身,閉了閉眼,將所有情緒壓在了心底,暗里緩了一口氣,邁步于湖面冰層朝來時的路上走回去。
凌子岺一臉驚詫。
看著顧北煦有些飄逸嫡仙,寒風中不太真實的背影。凌子岺微微瞇了瞇眼,指尖蜷了蜷,沉默半響,終于忍不住搖頭解釋道:“不是撈魚,這件事跟顧赫言沒有關系,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來平。”
風聲在耳邊呼嘯,已經走遠的顧北煦注意力全在運轉真氣抵制毒蝎蠱上,是以并未聽見凌子岺后面解釋的話。
待他有所察覺時,凌子岺已經劈手奪走他手中的佩劍,“倉啷啷”一聲刀劍出鞘。
顧北煦就看見,自己的佩劍在岺兒手上挽了個漂亮颯姿的劍花,刀尖無聲無息直插冰層,真氣氤氳,手腕一轉,凌子岺便劈開好大一塊冰。
凌子岺收劍入鞘,將佩劍遠遠拋給顧北煦,手指翻飛,棉衣外袍一脫,“噗通”一聲就跳進了冰窟里,瞬間冰層下面的水就漫了上來,波紋蕩漾,哪里還有那抹俏麗的身影。
顧北煦一驚,佩劍便掉在了冰層上。
“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