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藥王谷弟子青衫服飾,口中喚著師姐,年紀看上去卻比凌子岺長幾歲,黑沉的眼眸隱約透著狠戾的精光。
這人,顧北煦好像有過印象,是顧赫言的隨從侍衛,一直待在藥王谷。前世岺兒脫離藥王谷后,谷主甄懿鏡就提拔此人做了暗衛首領。
鷹不泊!
就是他抓了菘藍,重傷白芨,藥王谷設計圍攻岺兒……
思及前塵過往,顧北煦也沒了好臉色,硬邦邦地道:“首領還在忙,你且先回去吧。”說完,也不待門外人反應,就咣咣關上了院門。
門外鷹不泊暗暗咬牙,心中不忿,只道一個小小暗衛竟敢如此囂張!
顧北煦回了房間,凌子岺已經起床了,正坐在銅鏡前梳理頭發。見到他進來,順口問道:“誰呀?”
“一個弟子,”顧北煦走上前,自然的拿過凌子岺手上的桃木梳,替她梳發,“說,你師父找你。”
凌子岺哦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只盯著銅鏡里的身影,道:“阿煦,你梳頭的動作怎么這么熟練?”
“除了岺兒,”顧北煦不緊不慢嘆道:“岺兒可不許吃自己的醋。”
笑意一閃而逝,凌子岺又怎么聽不出他話里有話,嗤笑著說:“不就一幅畫么?你以為我這么小心眼的?”
顧北煦微笑地瞧了銅鏡里的人一眼,故意略帶惋惜的調侃:“是是是,凌首領是什么人啊?是小可班門弄斧,畫功哪兒及得上真人萬分之一的美妙啊……不若,下次,岺兒也讓我畫一回,可好?”
凌子岺神態自若:“那我可沒那耐心勁兒,一動不動的杵在那幾個時辰,就為了讓你畫個畫像。”
顧北煦忙笑著解釋:“岺兒陪著我就好,你的一顰一笑皆在我心里,什么時候都不敢忘。”
“哦?記性這么好的,”凌子岺起身走到案幾前,鋪開一張白紙,朝顧北煦說道:“過來,考考你。”
顧北煦瞧著她梳理了一半的頭發,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桃木梳,邊走過去便說道:“怎么這么急,頭發還沒梳好呢……”
凌子岺道:“廢話少說,來,坐這兒。”
顧北煦不知道凌子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聽話的坐好,見她動手研磨,他便拿起一旁筆架上的狼毫。
凌子岺眸光微動,望著顧北煦,輕輕一笑:“把治療毒蝎蠱需要的藥材都一一寫下來。”
顧北煦愣怔:“啊?”
凌子岺目光柔和,點點頭,道:“藥王谷有專門收藏奇珍藥材的庫房,你盡管寫,到時候我們去南疆尋巫醫的時候順便帶上,早點兒解了你身上的蠱毒,你也能少受些苦楚。”
顧北煦捏著毛筆的手指微顫,深深地望著她,仿佛要將人摹刻在眼底,只聽凌子岺繼續說道:“今日回去,我就帶你去拜見師父。我們既已相互終身有托,稟明師父,示告藥王谷上下,這事兒就算這么定了。等從南疆陪你尋醫回來,我再選一個接班人培養好,就退出暗衛,同你成親,離開藥王谷,過我們自己的逍遙日子。”
淚盈于睫,顧北煦胡亂地抬起手,抓住凌子岺的手腕,掌心相抵,十指緊扣,長睫顫抖著,水珠便悄悄滾落,“岺兒……你……你終于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