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凌子岺卻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安靜看著顧北煦。她在等子時來臨,顧北煦睡得這么迷糊,怕待會兒毒蝎蠱反噬發作起來疼的厲害,她先做好幫他渡真氣梳理經脈的準備。
她靜靜地等待著,又按耐住伸手去抓被褥里顧北煦的手,觸手冰冷一片。
凌子岺不能置信地又往深處摸去,驚覺被褥下的顧北煦不止手臂,整個人都像是一坨大冰塊。
怎么體溫這么低?
凌子岺眼帶血絲,充滿了不確定,她又撈起顧北煦的手腕仔細再摸了摸,脈象還是正常。沒有風寒,沒有高熱,也沒有內傷,怎么身體這么涼。
“……阿煦?”凌子岺試探著輕喚了一聲。
床榻上的人動也不動,甚至連睫毛都沒顫動。
“阿煦!”
凌子岺誠惶誠恐,點亮桌上的燭臺,暗夜的房間一下子亮堂起來。這時,凌子岺才看清,顧北煦原本深邃如刻的面龐上,似乎籠罩了一層極淡的病容,愈襯的他不真實起來。
失而復得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宣泄,心頭又涌上不可置信的疑問,凌子岺陷入迷惘,第一次,她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掌心下真切的感受到顧北煦心臟的起伏,凌子岺探了一遍又一遍,才確認是鮮活的,有生命的。
可是一切都正常,為何人就是不醒?
凌子岺不死心,撈起人的腕子,一縷真氣順著她的指尖就渡了過去。細細一簇只是試探,卻不成想,真氣一進入顧北煦經脈,昏睡中的人痙攣抽動了一下,隨即一口血噴射出來。
嚇得凌子岺魂都沒了,立即撤了真氣將人攬起,怕他血嗆到喉管里引起窒息。
至此,凌子岺再不敢貿然用內力去試圖焐熱顧北煦的體溫。她從隔壁房間拿來被褥,又將房間里的炭盆多加了兩個。
實在不行,到最后,她脫衣上塌,挨著顧北煦躺下,調動丹田內息,竭力讓身上暖和一些,以自身體溫去溫暖他的。
只是,自始至終,顧北煦都昏睡著,即使咳血也不曾醒來。
后來,凌子岺聽著顧北煦心跳的頻率,不知不覺間,也一同睡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凌子岺猛然起身,視線掃視身旁依舊昏睡的顧北煦,一整夜下來,他的睡姿完全沒變。身上體溫也只是略微溫了一些,摸著還是溫涼。
每夜折磨他的毒蝎蠱反噬也不曾發作,一向鎮定的凌首領慌了神,她將熟睡的顧北煦安置妥帖,立刻出門去重金聘來宣城所有的大夫。
然,結果都是一樣的。
顧北煦的身體沒有任何狀況,只是嗜睡。
凌子岺不甘心,她轟走了所有的大夫,不惜動用禁術去探顧北煦的識海,生怕這一切都是離魂術的副作用。
八分神出竅,可遇不可測,這種上古秘術操作起來十分繁雜且傷魂識。一旦遇到對方識海動蕩,就要立刻退出,否則生魂吞魘,有去無回。
凌子岺只是學過,卻不曾真正的實踐過。畢竟這種秘術只存在于話本小說里,活人的靈魄尚且脆弱,何況是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