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中,一條空寂無人的街道中,兩人并肩站在屋檐下,陽光在他們的身前依舊燦爛,但屋檐的陰影卻把世界分成兩半。
真是像極了十四年前那個雨中的屋檐。
“眼看著自己被一個天道的復制品取代,感覺怎么樣?”貝蘇蘇慵懶的往后靠著,眼睛微瞇,像是一只毛皮順滑的白貓。
千彥白沉默不語,在這個位置遠方的賽臺隱約可見——
賽臺上,胡列娜、焱、邪月分別拿走了屬于自己的那塊魂骨。
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復制品正在和欣喜的焱說著什么。
然后場上突然寂靜下來,隨后一片魂環的光芒亂飛。
打破宿命,好像也不是那么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貝蘇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都要見證這一幕的,被天道造出來的復制品取代,可我們自己只能躲在陰影中遠遠的看著……阿白,那些沒有打破宿命的人都會是天道的眼睛,我們不能讓他們看見。”
千彥白轉頭看著他,意外的是,他眼中并沒有多少情緒,出奇的平靜:“蘇蘇,為什么——小舞死了就出現了小雅,但是我們卻是天道的復制哦。”
貝蘇蘇因為千彥白能夠如此之快的擺脫情緒而有些意外,她隨即笑起來,但眼睛卻是冰涼的。
她現在的笑容和千彥白前些天看到的復制品貝蘇蘇完全不同,她明明在笑,卻讓人感到難以言說的悲傷:“阿白,就算是天道,也要講邏輯的,小舞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死的,天道就再復制出一個小舞,放在唐三身邊,那也太奇怪了。”
千彥白轉過頭,貝蘇蘇現在的笑容讓他有些難受。
他繼續看著賽臺上的事情,沉默不語。
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他看上去大約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魁梧,打扮卻令人不敢恭維——破損的袍子穿在身上,上面甚至連補丁都沒有,露出下面古銅色的皮膚,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卻蒙著一層蠟黃色,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昊天斗羅,終于出現了。
千彥白對貝蘇蘇說:“走吧,我不想看下去了。”
他不想看比比東忍氣吞聲的樣子,他想把她宣布他勝利的樣子永遠記住。
還有那個復制品,他也不想再看到了。
簡直糟心……
盡管如此,千彥白還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后悔——鬼知道錯過了這一次,他還有沒有打破宿命的機會。
貝蘇蘇應了聲,左手撩了撩頭發,將一縷遮擋了臉頰的發絲別到耳后,她這個動作終于給了千彥白一絲熟悉的感覺。
貝蘇蘇最后望了一眼賽臺,她的目光仿佛穿過了漫長的時光,悠遠平靜,卻冰涼一片。
她一手搭在了千彥白肩上,隨即,千彥白只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武魂城便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等到克服了那陣眩暈感之后,千彥白睜眼所見便是一個空蕩卻又奢華的房間。
他往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時候,貝蘇蘇已經不見了。
這就是她掌控的規則嗎?千彥白現在對規則所知甚少,所以也只能略作猜測。
現在房間內只有他一個人,千彥白走到窗前,一下子將窗簾拉開,窗子正對著一條潺潺流淌的溪流,在溪流的那邊,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荒原。
這棟建筑孤獨的屹立在荒原之上,亦如他們這些被世界遺忘了的。
在千彥白心中的感傷生起之前,房門被輕柔的叩響。
雖然不知道門外是什么人,但貝蘇蘇將他帶到這里,這里就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
——雖然他所認識的貝蘇蘇一直只是天道復刻出的復制品,但對于那個擁有著奇異白發的女孩兒,千彥白還是保持著和從前一樣的信任。
他說了聲進來,房門便被來人輕緩的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人滿頭金發披散,直到腰際,她的眼睛是同樣的眼神,晶瑩剔透,現在里面正反射著自己的影子。
“——姐姐!”
千彥白不禁失聲,眼前這一幕,或許是他打破宿命以來最大的驚喜。
千仞雪微笑的走近:“是我,阿白!”
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千仞雪抱的很緊、很用力,好似要將這么多年來的都補回來一般。
千彥白被她抱的很痛,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他也走到了這樣的境地,當然理解千仞雪的心情。
過了許久,千仞雪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匆忙的放開,手指尖端卻帶著顫抖,其中包涵著的是濃烈的不舍和眷戀。
隨后兩人坐在床沿,將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一遍,千仞雪講了自己打破宿命的那一世。
故事的前半段和小說原著近乎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個叫千彥白的人。
令千彥白疑惑的是,在那一次輪回中的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特殊的舉動,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知道劇情、普通的斗羅大陸原居民一樣。
千彥白催促千仞雪講下去,千仞雪卻站起身,說:“阿白,得知多了一個同伴,大家都來了,你不去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