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原來并沒有血之哀吧,把我們這群怪物聚在一起后,才產生這種孤獨感吧......”
蘇青自言自語。
本來上大學的年紀,估計之后又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拿著杯茶水顫顫巍巍的坐在老丈人的對面,隨后出國留學,舉家相送,在安檢入口執手相看淚眼,跟女朋友激情擁抱約定暑假一定回來相見......這或許才是他本來擁有的人生吧。
而現在,因為所謂的“血之哀”,現在一個人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走過漫長的安檢通道……然后向奔赴敘利亞戰場,一只敗犬一樣在槍林彈雨中茍活,到死后才英雄一樣馬革裹尸,葬在一處無人知的青山角落。
這他娘的,才會產生“血之哀”的孤獨吧,成了一個無人理解,無人知曉的“怪物”。
就像蘇青看過的少數的小說《射雕英雄傳》。
黃老邪看到自己的寶貝疙瘩不乖,非要跟傻小子郭靖不離不棄,不禁想起死去的老婆,揮手打死兩匹駿馬,悲從中來,狂吟西漢大儒賈誼《鵩鳥賦》中的名句。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名頭不小武功不高的七怪之一韓寶駒聽不懂,就問他兄弟。
朱聰有點文化,解釋說,東邪的意思是,人這一生就是很煎熬呀,好似一個大爐子把人放在里面烤,心里很難過。
韓寶駒很不屑說,奶奶的!老東西武功那么高,還有什么苦惱?
十個人里大概有九個會覺得韓寶駒沒文化,但韓寶駒說得也挺對對。黃藥師老俠那么文藝又那么容易難過,讓他與韓寶駒對調一下身份,他換么?
韓寶駒神經大條又歡樂,到死都在跟好兄弟們講義氣,就是武功差點。如果黃老俠不愿意換,就說明他的難過很虛偽。
就像《神雕俠侶》中的孤獨求敗,死后葬在了一個小山疙瘩里,到死的時候,也只有一只通人性的大雕陪著。
真正孤獨的人從來不去想它,因為如果你已經很孤獨了,又救不了自己,你所能做的只是不想。
“校長,雪茄燙手了...”
蘇青小聲提醒的昂熱。
昂熱似乎也因為蘇青的話陷入了漫長的沉思,雪茄煙蒂燙到了他的手。但老人并沒有在意,只是把煙蒂丟到了草地上,狠狠的用皮鞋鞋底碾著,還吐了口唾沫。
“今天的劍橋對我而言只是一百年前那個劍橋的幻影,但我還會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回那里去。站在那里我仍會覺得溫暖,隱約聞到一百年前的氣息,記憶中的白綢長裙和牛津式白底高跟鞋又鮮明起來。”
昂熱輕聲說。
這位百歲的英國老紳士用著不正經的詞措說著他人生的大道理。
的確,蘇青也挺為這個老人感到悲哀的。
昂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和朋友,長壽對他而言更像一種詛咒,驅動他活下去的能量就是他內心深處純粹的復仇的**。
校長已經在混血種中活到了令人悲哀的壽命。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剩下的值得留念的東西已經不多了,就算把所有龍王都殺了也無濟于事。劍橋已經不會重現,朋友已經安靜的躺在墓碑下,仰慕的女孩也不會從墳墓里跳出來,投奔這百歲老yin棍的懷抱了。
蘇青覺得,昂熱活著的意義都隨時間不斷的流逝了。
“好了,小家伙們,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了,讓我們去接我們另一個優秀的學院吧!”
昂熱大聲的說著,灌了一口白蘭地,似乎為了驅散剛才的低落。
“順便,去見見我們可愛的師妹!”
果然,昂熱還是那個昂熱。
“后面的才是你的目的吧!”
但蘇青也只敢在心里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