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比能的話剛說完,只聽篷的一聲悶響,臉頰上頓感溫熱。用手一摸,竟然是鮮血。距離他不遠處,又一名鮮卑騎兵被弩炮的石彈擊中,那海碗大小的石彈洞穿了他的胸膛。溝壑對面的梁軍依舊沒有停止弩炮的射擊。
隨著鮮卑人的沖鋒號角吹響,垅塬上殘存的鮮卑戰騎,如同潮水般一股腦向地峽涌去。此時地峽靠后一端,已架起了竹制的折疊拒馬,后方是層層疊疊的梁軍投矛槍盾兵,還有長弓手。
當鮮卑鐵騎涌入地峽時,那些飛矛標槍,長弓重箭一波接著一波,鋪天蓋地的向鮮卑戰騎潑去。后者如倒伏的莊稼般層層疊疊的倒在地上。鮮卑戰騎也用弓弩展開還射,但對方有大盾盾墻掩護,其效果也是繆繆。
接著梁軍步卒們甩出了石腦油陶瓶制作的燃燒瓶。地峽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焰,鮮卑騎兵的戰馬不少受驚后,亂奔亂跑,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溝壑之中。
僥幸沖到梁軍拒馬前的少數鮮卑戰騎,最終也無法逃脫覆滅的命運,被拒馬后的密集槍林扎落馬下。
軻比能絕望的看著眼前的慘像,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從地峽中逃出生天。如今他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他高聲喝道:“諸騎,隨我走,我們從溝底撤出此地!”
說罷,他對身旁那兩名之前來報信的令兵說:“你們熟悉此間道路,速速帶我軍人馬,沿著溝底那條道撤離!”
垅塬上,殘存的鮮卑騎兵們跟著軻比能向溝壑底部撤去,沿途他們又匯合了僥幸從礦場撤出的殘兵敗將。
此時,這些幸存者合計也不過兩千騎的樣子。他們向那條溝壑的另一端潰逃而去,溝沿上有兩隊長弓手和一營的輕騎飛羽不停的追射著他們。
還不時有小股步卒從溝沿上冒出頭來向溝壑底部投擲燃燒瓶,巨石來狙擊他們。讓軻比能慶幸的是,最終沒有大股梁軍在溝沿上狙擊他們,截斷溝底的通道。這又讓他有點后悔,剛開始就應該選擇從溝底突圍。
實際上軻比能這種想法是刻舟求劍。若他真一開始選擇從溝底突圍,那么他現在就會全軍覆沒。梁軍之所以沒有派主力在溝壑段堵截他,恰恰是因為大部分兵力用于礦場圍殲,堵截地峽去了。
在梁軍一路追擊,狙擊下,軻比能逃出黃土塬,重新來到黃土塬和草原的交界地帶時,他身邊只剩五百戰騎不到。這意味著他帶入黃土塬的一萬五千鮮卑戰騎幾乎被全殲。
軻比能滿心懊惱,錘著自己的腦袋心里道:“開始主攻鎮北城就對了,梁軍既然在礦場四周設了重兵,那么鎮北城中必然空虛。而且梁軍如此做肯定是已料到我會來取石脂礦場,那么他們必然會將礦場的工匠,設備轉移至鎮北城中。”
但是軻比能現在后悔也沒用了,即使他現在令在鎮北城仰攻的石彪即刻發動實攻,也肯定來不及了。等軍令到達時,那梁軍主力肯定已回師鎮北城。
軻比能想到這,立刻找來令兵,讓他們快馬去給石彪傳令,讓石彪搶在梁軍回援之前,務必要抓緊時間撤到長城之外。
軻比能安排完這些,便策馬帶著幾百殘兵匆匆向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