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去而復返。
“那個白癡關進天牢了?”
“去了。”上官婉兒小聲答應。
心中想的卻是唐燦進入天牢的時候,一臉笑意,還和獄卒握手,互道辛苦。
能把去天牢當成回家,這位唐御史,實在是異類。
“那個白癡認錯沒有?”
說完,不等上官婉兒回答,女帝便自問自答,氣鼓鼓的罵道:“狗東西,他要是能認錯,狗都會飛!”
上官婉兒再度苦笑。
糾結片刻,還是小心翼翼,試探性的勸道:“圣上,其實唐燦他,只是嘴硬,心里還是想著圣上您的。”
女帝神色一怔。
回憶起她和唐燦相處的時光,目光一點點的變得柔和,表情變得溫柔。
俄頃,嘆了口氣:“若非如此,朕早就宰了他了。”
“滿朝文武,敢死諫,唯他一人。”
“朕……其實也不會真的殺了他。”
“只是這個白癡,有時候實在太氣人了!有話不會好好說,非得和朕反著來,就像跟朕有仇一樣!”
“他但凡對朕有高元一、謝安石一半的尊敬,別說封侯拜相,就算封王,朕又怎么吝嗇!”
“白癡,狗東西!逆臣!”
一旁,上官婉兒再度石化。
本來還以為女帝變心了,看來圣上還是圣上。
不過……
過了片刻,女帝又平靜了下來,把御案上的寶劍歸鞘,望著墻壁,聲音低落。
“其實,也怪不得他。”
“朕,確實有不當之處。”
“這些,都是朕的報應。”
“如今,朕要修建行宮,天下事,有他在,朕能輕松許多。”
“不管怎么樣,他雖然給朕氣受,但是還是能幫朕解決難題。”
上官婉兒臉色變了變。
女帝,真的變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女官輕聲說道:“梁王有奏疏上報。”
“傳。”女帝恢復帝王威儀。
上官婉兒開門,伸手接過,遞到女帝的手邊。
翻開看了看,女帝不置可否。
高元一,給那個刺客求情,他猜到了。
但是,讓這個刺客取代高銀柳任祭酒,不太合適。
想了想,女帝提起朱筆,在祭酒的位置畫了個圈,又加上一道橫線,在一旁寫下幾個小字:“暫緩,以觀后效。”
女帝將筆放下。
過了片刻,再度提筆,清秀的簪花小楷寫道:“聶顧舉報侯封劫掠江南道稅銀案有功,免死。”
不得不說,女帝的腦袋,實在好用。
明明是她派人去搶的稅銀,直接推到了一個將死之人身上。
如此一來,一舉多得。
“送去文昌閣。”
“是。”上官婉兒當即把奏疏低了出去。
只是手中,又多了一封奏疏。
女帝翻開,臉上瞬間多了幾條黑線。
謝安石等人,聯名上奏,請她饒恕唐燦,將他從大牢中放出來。
女帝的脾氣,多變。
本來,她是有這個打算。
但是群臣這么一勸,登時改了主意,怒道:“朕就要讓唐燦這個白癡在天牢里待到死!”
上官婉兒哭笑不得。
發了一會兒脾氣,女帝再次改變主意:“去吧,把那個狗東西放出來,讓他滾回承福坊!”
“是。”
上官婉兒心里一松,當即離開。
……
天牢。
唐燦席地而坐,趁著難得的清閑時間,修煉了起來。
牢外,高銀柳耐心守候。
幾個獄卒,有些懵逼。
他們在天牢待了很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唐燦和高銀柳這樣的異類。
明明嚇死人的天牢,對他們倆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
牢頭苦笑著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吩咐手下:“都別愣著了,唐御史難得回來……”
“頭兒,不難得,他這才剛出去幾個時辰就回來了……”
“恐怕以后得常來。”
“閉嘴!”牢頭有些心虛的看了高銀柳一眼,見她沒有生氣,這才低喝道:“趕緊滾蛋,去準備酒席,一會兒就該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