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曼妙的女子于車夫是這般道理,眼前的中年男子也是這般理兒。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車夫便是對這位驚為天人的中年男子,有了個大概的認識。
中年男子在車夫心底,估摸起來約是不惑的模樣。頭上束發插碧玉簪,外著一件灰墨貔貅印儒衣,瞧仔細了依稀可見里頭隱隱有著一方紫色貼內。
至于男子的面容,則是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謫仙人一般恍人!
車行里一些眼光毒辣的老前輩偶爾會傳授一些經驗,說往來的人,大都分三六九等,有點小錢的殷實小戶和手眼通天的世族子弟,光是往地方一坐,就萬般不同。因為后者身上有一股子“勢”,有一種底蘊世家傳承的精氣神支撐著。
那會的車夫還懵懵懂懂,只是心中牢記,畢竟揚州城也不是什么繁華城池,車夫自然也就聽聽罷了,難見真人。
但是,如今眼前活生生的俊朗男子算是印證了車夫聽來的經驗。
車夫稍稍側身,仔細打量著身份地位皆是不同尋常的一男一女。
隨著車夫眼神下瞟,目光停頓在了先前接過撩簾那雙手的虎口之上:俊朗男子雖是作了遮掩,可對于車夫這種摸爬滾打在塵土間的人來說,虎口的老繭早就快刀槍不入了,一眼便能看出眼前豐神俊朗般的男子積攢多年的老繭。
至于明明像是位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公子,為何虎口老繭比起車夫也是不遑多讓?
當然,這等參雜其中的繁瑣并不是車夫想細究的,眼下在他心目中,撈得那塊元寶才是重中之重。
車夫剛想要說些什么,還沒張嘴,便是有一塊沉甸甸的鐵疙瘩滑入了衣袖。
待到回過神來細細研究時,
方才的一男一女已然是一前一后入了三合鎮百來步有余。
一炷香的工夫后,兩人身后那位得了元寶正樂呵的車夫,漸行漸遠。
“入世,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聽聞身前男子冷不丁開口,
女子只是一個一個勁地掩面輕笑。
——————
酒肆坐落在鎮門附近,
溫酒的柜臺正對著酒肆的大門,
柜臺后的徐安忍又是萬般閑暇。
自然的,徐安忍打老遠就遙遙望見了鎮門口的那輛馬車以及車里頭下來的一男一女,只是離得太遠,看不太清楚。
那兩位外鄉人踏入小鎮的時候,徐安忍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藏掖在口袋里,除去畫符用的三枚銅錢后,還剩的二十六文銅錢。
店小二早早的就雙手趴住了店門,垂涎著的口水是抑不住地向外淌開了去。
店小二的視力比起徐安忍來說好的不是一星半點,這一處難得的優點,在眼力見上也是一騎絕塵,大放異彩。不然的話,老掌柜也斷然不會將服侍長衫主顧的活交給店小二去忙碌。
更不用說店小二本就是一個耐不住清凈的人,此等節后冷淡的生意,自然是給足了后者左顧右盼的機會。
徐安忍看到鎮外停靠的馬車也是拜店小二的揶揄。
此時的酒肆風景,極為好玩。
一個面容清秀但滿眼都盈著猥瑣的少年趴著店門,露出一個腦袋。
而另一位少年,則是趁著酒肆人少,仔仔細細觀察了周圍一圈,方才安安穩穩地把手里頭攥緊著的,用麻布包裹著的銅錢打開在了溫酒的柜臺上。
“一文、兩文”
徐安忍一遍又一遍的數著麻布里頭的銅錢,比劃了好久,總算是分了三份銅錢下來。
第一份里頭有著一枚銅錢。
第二封里頭則是稍稍的多了些,六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