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紀稍大的老年人顫著身子緩緩移步到孤獨秀身旁,將懷中那壇屠蘇酒放到他腿邊,而后拱手彎腰道:“老夫見過這位公子,你給的賞銀倒是不少,可為何將我們蒙了眼帶到山里來?”
孤獨秀倒了一杯酒:“老人家莫要多心,我們并沒有惡意,只要你們將這院子重新擴建翻修一遍,日常生活能容得下我們這些人便可,事后我還會再給你們另外一筆勞工費。”
“原來只是為了擴建屋子,這是我等的養家營生,也是我們的份內之事,公子請放心,我們這就去修筑屋子,少則三四日,多則六七日,我們定會將新屋修成,可容公子小姐們居身之處。”
說罷,那位老者和其他幾名年輕匠人跟著巴倫去了后院勘探查看。
見巴倫帶著匠人們離開,琥珀將手中那只烤山雞丟到冰羽手中,沒好氣地說道:“請問小王爺這又是鬧的哪出?難不成你要和你家那兩個護衛長住在我們這破草屋里了?拋開其他的不說,就是夢羅她答應你們住在這里,我也是不會同意的!”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們愿意出錢請人來擴建這院子,咱們也省去不少麻煩,你理他做什么!”冰羽看了一眼琥珀道。
“我們的事日后自有定數,也不勞煩孤獨小王爺費心。”琥珀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那我就開了天窗說亮話,御親王爺,我知你是個好人,也知你對我家姑娘多有幫助,可你始終是官家王府的人,和我們這些平民比不得。再說了,我和姑娘剛從那尚府中逃了出來,若能在這荒山里度過一輩子,也是得老天眷顧,是我們的造化了。”
“琥珀姑娘……”孤獨秀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琥珀打斷了話語。
“小王爺先別急著理論,先聽琥珀把話說完。如今的這天下并不太平,為了活下去,人人自危自保,你前日被人追殺,那隱市的實力相比毒門,更是了得,我們不想再與任何人有什么瓜葛,免得到時候受了牽連,白白搭了我們的性命!”
孤獨秀舉起酒碗大喝了一口,并沒有說話。
尚若輕看了看一旁賭氣的琥珀,將手中插著烤肉的木簽遞到身旁的小巒手中,雙手捏住琥珀的肩膀,笑著說道:“琥珀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如今我們都不是尚府的人了,她們也無權干涉我們的事。再說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受她們欺負的尚若輕了,我是夜夢羅,不是嗎?”
“姑娘,你不知道這世界的險惡,若我們與官家的人走的近了,說不準那一天又要被人四處追殺暗算,我們這些做奴婢的,死了也就算了,可你是尚府堂堂正正的小姐啊,雖說你是庶出,但比起府中那些嫡女和得了勢的其他小姐,論才貌還是人品修養,她們那個能比得了你?現如今你只說我們與尚府再無瓜葛,可等有一天尚府遇了難遭了禍,你肯定第一個出頭拋面,去管他們的爛攤子去!”
尚若輕從琥珀肩上緩緩放下雙手,將一根木炭丟入火堆中,木炭遇到燃燒的火光,炸出幾聲脆響來。
尚若輕雙手包膝,眼睛盯著明晃晃的火苗說道:“琥珀姐姐,你看這火苗,若是一根木炭燒著,開始的時候,它也很明亮,能給人帶來短暫的溫暖,可是時間久了,它就會燃成灰燼,周圍也會變成漆黑一片,那些想要從黑夜中得到溫暖的人,也會被寒夜凍死。”
尚若輕又在火堆中加了幾根木炭:“若是在前一根木炭即將燃盡的時候,后面還有其他的木炭,甚至更多的柴火被投入火中的時候,火種才能繼續燃燒下去,我們也不會懼怕黑夜的孤獨與無助,不被夜里的風暴凍死,我們才能挨到黎明,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
尚若輕轉過身去,雙手緊緊捏住琥珀的手,微笑著說道:“所以啊,遇到前方的未知困難和黑夜時,若為了不引火燒身,我們一味地選擇逃避退讓的話,只會讓惡人得勢,而我們心中也會多一份忐忑和不安。只要大家一心向前,做那根義無反顧投入火海的木炭,即使在燃燒自己的過程中有些痛苦,但我們最終還是會迎來黎明和陽光的。”
說話間,琥珀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她緊緊抱住尚若輕道:“姑娘,只要你好好的,以后做什么選擇那是你的事,但我真的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