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梅“感恩戴德”對著夫人痛哭流涕,“母親這話嚴重了。”
沈秀梅眼珠一轉,忽然看向站在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如今周九齡當真被玉郡主接走了,她不會這般不識抬舉,請郡主調查嬤嬤吧?”沈秀梅自幼沒少在嬤嬤身邊受氣,幾個姑娘哪有不挨打的,但凡是被打了還要供著嬤嬤,如今有這個機會,沈秀梅雖然也不希望是真的,卻想找嬤嬤出氣。
嬤嬤渾身一僵,下意識看向老夫人,伺候老夫人多年,從京城小吏到如今的首輔,嬤嬤最清楚老夫人的脾氣,方才老夫人也已經懷疑,礙于面子沒有發作,估計會私下里處理了,沒想到平常看似“乖巧”的沈秀梅會詢問。
老夫人看似不過問沈府事情,實際上還掌握家里財務,夫人一直受壓迫,沈秀梅心里知道。以前她是姜姨娘院子里的姑娘,隔岸觀火就是。如今她被養在夫人院子里,自然要表現“衷心”做出些事情給夫人看看。
老夫人冷哼,淡淡掃視沈秀梅一眼,“周九齡不懂規矩,你也不懂了?”
“我兒雖然認你做義女,府內有些事也不是你該過問的。何況周九齡年紀小只是隨便說說,哪里能用這種事去麻煩玉郡主。當真以為玉郡主平常胡鬧,就沒事可做?”
“公主府也要跟著你們胡鬧么?”
沈秀梅縮縮脖子,老夫人這話無非是欲蓋彌彰,其實周九齡能說出那番話,多半是有了些許蛛絲馬跡,沒有明說,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了。
“回去把女戒抄寫十遍!”老夫人哼一聲,當真以為自己老了,小輩皆可跑來作威作福?
哪怕周九齡所言非虛,老夫人也必須保住面子,暗地里處置也就算了,大不了回去以后給嬤嬤來一個“年紀大了無法繼續效力”給送回老家。
沈秀梅眼圈頓時紅了,“祖母誤會,我也是為了關心嬤嬤,嬤嬤被四妹這般誣陷,若不是玉郡主護著,哪里由得周九齡這般胡鬧……”
老夫人瞧見沈秀梅哭泣就心煩,忍不住端起茶杯狠狠砸了一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
“你這般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沈府虧待了你,叫你過得不好呢。”
沈秀梅心底冷哼,自己在沈府過得可不就是不好么,從小到大哪次不是別人先挑衣服,然后才是自己。老夫人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所謂的面子。若沒有這面子,老夫人還不是鄉村老婦。
這些話沈秀梅不敢直接說,她現在忽然特別羨慕周九齡,你看看人家什么樣子,想說什么就說。
被沈秀梅“思念”的周九齡坐在馬車十分感念,“郡主怎的當真親自過來了?”
玉郡主哼哼,白了周九齡一眼,“你這話說的好笑,我怎的就不能過來?”
玉郡主說罷也是笑,“你是不知道,齊王到公主府和母親說話,我閑煩就先出來了。”
周九齡仔細想了想,齊王似乎很少到公主府,如今去了也不知什么事。
“你不知道二舅的性子。他每次去公主府肯定是瞧上誰家姑娘,特地找母親幫忙與舅舅說道。”玉郡主嘆了口氣,“二舅常說他與母親是一丘之貉,這種事自然要一起商量。可母親才不與他一樣。母親遇到喜歡的就直接搶了到府里,哪還需要去求舅舅。”
“多不自在。”
周九齡噗嗤一笑,這的確是不太一樣,公主的性子也是“直率”喜歡就是喜歡,不遮掩。京城哪戶人家不心驚膽戰,生怕被公主抓住。
玉郡主忽然上下掃視周九齡幾眼,又哼一聲,“你長得也沒我好看,錢多怎的就喜歡你,對你更上心呢。”
周九齡笑不出來了,“郡主哪知眼睛感覺錢多是喜歡我了?”
玉郡主拖額,“難道不是喜歡你么?若不是喜歡你,為什么要處處幫你說話?甚至連齊王庶子他都不怕。這難道不是喜歡你?”
周九齡搖頭,錢多的確處處幫襯,但不是玉郡主說言。
其實周九齡也奇怪,錢多表現出的似乎與眾不同,但面對自己時,眼睛騙不了別人。那種眼神絕對不是因為喜歡自己。
難道是好奇?
“玉郡主幫別人的時候難道就因為喜歡?”周九齡若有所思,“每次齊王庶子欺負人,郡主也是這般維護別人。難道郡主也是因為喜歡?”
玉郡主愣了愣,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那錢多維護你,莫非是感覺你可憐?”
周九齡頓時笑了,“郡主這話不錯,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可憐。在蒙城過得好好的,忽然被帶入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你說我怎的這般慘呢?”
周九齡說著又是笑,“也不知祖母現在如何。我回不去,沈秀梅也不肯回去。好在還有四個孫子在膝下。可惜祖母疼愛我十六載,忽然離開,我也是……”想念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