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和老趙,陪著他們這對新婚的小兩口,一直又喝到了傍晚,才肯散場。這一對老夫老妻一直在向他們宣導著,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如何相敬相讓、相親相愛,才能把這日子過得一直紅紅火火、幸幸福福的。
回到家。孟憲玲把醉醺醺的李建明安好地放在客廳沙發里,還是,一如既往地,和過去的四年一樣,自己帶著李子孟去里屋睡了。
“媽媽!李爸爸……不和我們一起睡嗎?”李子孟好奇地問道。
“李爸爸?”
“嗯!李叔叔和媽媽結婚了,那肯定是變成我的李爸爸了,不是嗎?”
孟憲玲彎下腰,蹲在兒子面前,緊緊地抱住了這個個頭兒還不到一米倆的小不點兒,熱淚盈眶地望著客廳沙發里已經開始打起呼嚕的李建明。
也許,這就是她苦盡自然甘來的一顆善果吧!
第三天,一大早,夫妻二人一同去了哈市南郊的一個陵園墓地,祭拜了李建明四年前已病逝的父母。
孟憲玲這才知道,當年二老在被下放到農場后,因為水土不服,先后得了重病,又因為當地醫療條件太差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和護理,最后,他們咬著牙一直堅持著,終于挨到了收到李建明考上華清大學的信箋,雙雙含笑而終。
后來,李建明廢了好大的周折,才將他們在當地火化,又將他們的骨灰送回了哈爾老家。
祭拜之禮行完之后,李建明讓妻子孟憲玲先行離開,在陵園門口等自己。
他還有一些話,想單獨和沉眠的二老說。
他見孟憲玲走遠了,才在墓碑前鄭重地又磕了三個頭,小聲地告訴他們:他已經去偷偷地做了結za手術。
他告訴父母,說:他,李建明,這輩子,自己唯一的兒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子孟”。
同時,也希望,他們二老泉下有知,能夠理解和支持自己的這個決定,并把李子孟也當做李家的親孫子看待。
就這樣,又一個七年,很快就過去了。
李建明已經榮升為第三印刷廠的車間班組長,職稱提高到了中級技術工程師。
如今,李建明的兩個同胞弟弟,也非常有出息。學業有成,都考上了大學。他們先后畢業于江浙大學、濱海交大,分別留在了杭市和滬市工作,并在屬于他們的第二故鄉定居下來,娶妻、結婚、生子了。
在李建明和孟憲玲結婚三年后,他們兩家暫住的那一片老棚戶區就開始動遷了。
蘇彤和孟慶云也隨著他們,一起搬回了印刷廠的老家屬區,一直樓上、樓下地住著,這樣還可以相互照應著。
而此前在文ge時期向上面檢舉李建明父親和母親的老鄰居,瞧見李建明帶著妻兒回來定居、很是幸福的樣子,從面子上,還是要主動向李建明低頭認錯、陪個不是的。
在那個一去不復返的“混沌”時代里,在內力和外力的相互作用下,李建明自然是早已經親歷過,一些原本隱藏在華麗麗外表下的扭曲人性,會突變得更為不堪入目。所以,他選擇了原諒和寬恕,不計前嫌地恢復了與鄰居的良好關系。
他想,如果,他的父親母親在世,也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的。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私心,就是,他要為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營造更為舒心和輕松的生活環境,尤其是要為李子孟樹立起高大的父親形象,不僅僅是在他們一家三口的小窩里,還有在與外人的日常社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