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神社位于城市的偏僻地帶,在這遠眺都能看見郊外的農田了,沿著一條樹木叢生的斜坡逐漸往上,在天際隱現海洋的蔚藍色彩時,神社的朱紅木鳥居,爬滿青色斑駁的石階道也就顯露了出來。
夕陽很美,一片和風建筑在晚霞掩映下,就像一個名為大和撫子的文靜女人,靜靜坐在那兒,眼睛里滿是對世事的波瀾不驚。
夏安先在正殿,認真投幾個硬幣到木箱子順帶許了個愿,雖說他還不知道北條家侍奉著什么神明,但假如神明存在的話,那就請一定讓他歐氣更旺,玄學護體。
“夏安,這里很詭異。”貍貓突然扯了扯他褲腳。
“詭異?”
是你詭異吧。
從上山就少見的安靜,也沒調皮了,貍貓這突然的轉性,絕壁是在此感應到了什么。對這小東西的嗅覺,夏安信任無疑。
“千鶴醬,聽說你帶了個男人回來——”
神社的正主,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者,從內室走了出來,瞪眼睛看著和孫女挨得很近的年輕人,正要發作怒問孫女為什么把野男人帶回了家,突然他定睛一瞧夏安的正臉,“原來是你!”
“您好,北條閣下,請容許我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夏安,是個華夏……”
北條樹生卻不由分說,上前一把緊緊扯住了夏安的手臂。
“夏主廚,您的鯉魚套餐,我早就想去貴店再嘗一回,不,是要嘗很多回吃到厭煩為止,我有這個打算……”
“其實,我過來是想查閱些神社古卷宗,調查一件事情。”夏安呃了聲。
聞言,北條樹生眼睛忽地微微瞇了瞇,但臉上笑容更為熱情:“那你來對地方了,你知道的,新學園市很年輕,而在這座城市還沒興起之前,我們北條家就在這世代繁衍,跟活的郡縣志史料沒什么區別。”
“別的我不敢說,但要是在這一畝三分地,市立大圖書館相關卷宗記載都沒我這豐富。”
北條樹生別有深意地說。
“尤其是‘常世’和‘死人’的卷宗……”
“那你看看她。”夏安抬手一指躲在北條千鶴身后,毫無存在感幾乎被人忘掉了的赤松佳子,“她是個死人,還是活人?”
他這句話什么意思……
北條樹生愣了下,旋即盯看怯生生的赤松佳子,看到她額頭貼著一張兒童涂鴉似的靈符道具,不由地發出笑聲:“噗,夏主廚,別說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看你是被一群熊孩子給整蠱戲弄了,哎你們別整的這么嚴肅啊,好,我就看看,這張道符的制作手法也太粗濫了些——”
“賊尼瑪,這個神棍,胡說八道什么啊!”貍貓不爽了,齜牙想咬人。
夏安暗樂,他就喜歡看別人一本正經的尬聊。北條千鶴能聽到他和貍貓的交流聲音,也頗感無語,對自家這個問題爺爺十分的頭疼。
咳!
茶室外,一個輕微的咳聲。
一名握拐杖的老婦,一瘸一拐,緩慢地走了進來。看她挪動一步都很費勁的模樣,夏安心里怎么就覺得瘆得慌,應該發出的沉重腳步聲,他沒聽到,這老婆子宛如鬼魅。
不止北條樹生噤聲色變。
就連北條千鶴,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是突然掐緊了。
夏安默默觀察,心中似在推測什么。
果然,只聽北條千鶴喊了一聲“奶奶”,腔調生硬,這也不是關系不親的問題,而是一種不知該怎樣處理的敬畏情緒,“他是我打工餐廳的前輩……”
少女正著急解釋的時候,老婦眼睛卻徑直對夏安投射而來,稍微帶著一抹凌厲:“你應該離開,不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