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沐春風的笑容一度讓柳光恍惚地想起十三年前,那個腥風血雨,十一位已經是弱冠之年的皇子爭奪太子之位的時候,那時上官南傾不過七八歲。
少年單薄的身子站在最后得到儲位的六皇子上官正身后,似乎對兄弟之間的互相殘殺已經麻木。
外面艷陽高照,大殿陰冷至極。
上官南傾當時什么表情?
無半分笑意,周遭冷冽的氣場嚇得小太監繞路走,美得無法言說的小皇子靜靜地待在那里。
柳光是六皇子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切,但只當上官南傾是個生母去世,無依為靠的可憐家伙,這件事誰也沒說。
太后悔了。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不會改變,因為當時的上官南傾誰也不會想到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權勢滔天,為禍朝堂。
“柳大人請講。”
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上官南傾已經將該問的都問完了。
瀛洲知府私通太妃,每年都會克扣大量賑災銀兩,而他背后的靠山不只是太妃,還有當今太子妃。
太子妃的娘家乃是右丞相。
戡國相權一分為二,趙志不過是左相而已,實權要多些。
上官南傾承認,當初看好趙家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沒想到他那個便宜哥哥想也沒想地就同意了,也不考慮他權力越來越大,對他的兒子有沒有壞處。
太子倒是能干人,可管不住小娘子又算什么?
娘家是右丞,厲害的還有——太子妃的外祖父乃當年僅憑一己之力喝退數百名謀逆之人的燕南將軍,手上有兩萬兵權。
也不怕外戚專權。
柳光知道自己絕對活不成,奄奄一息,最后問了一句話:“王爺,這么……執著皇位?”
就是當今這位,當年的手段也半分見不得光。
上官南傾覺得好笑,眼神陰狠道:“如果只是皇位,本王隨時可以拿到,柳大人還是請教閻王爺吧。”
不是皇位啊?
柳光慢慢沒了聲響,屋外是他的妻女,正在擔驚受怕地張望里面,女娃娃長得倒是不錯,若是賣到外面,興許還有活的機會。
“王爺,如何處置?”歸海已經知曉答案。
上官南傾身上沾染濃重的血腥味,蟒袍上卻未見血色。
“既然柳大人這么配合,那留個全尸又能怎么樣?”
“是。”
斬草除根,狠毒,但須要。
誰也不知道現在留下來的人,日后會不會反咬一口。
“岳督主今個怎么這么難請?”上官南傾問道。
說督主,督主到。
一道急急忙忙的身影跑過來。
“奴才在,不知王爺有何吩咐?”平日里趾高氣昂,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督主見到上官南傾點頭哈腰,比看見親娘還親。
此人約莫五十來歲,聲音尖細,長著一張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奸臣的臉。
這位主可不敢得罪。
換句話說,戡國如何全掌握在上官南傾的手里。
“查清王妃此前接觸到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