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三年級時,我姥爺意外去世了。他是因為騎車時發生意外導致腦出血,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可我卻連他最后一面都沒看到,因為家人不讓我去!
家人為了辦喪事,非常忙碌,把我托付鄰居照顧。而在外人面前,我只能將悲痛埋在心里,日日夜夜的在心里默念姥爺我想你,讓我見你一面吧。
可是我一直都沒夢見過他。直到一年不兩年多以后。
有天睡著了,夢見那是一個雨天,我因為屋里太悶,要去開窗,忽然看到姥爺進我家院子了。我欣喜若狂,沖著窗戶對姥爺大喊:“姥爺姥爺,你來啦!我老想你了!”他叫我別動,然后穿過院子走進來打開了我家門。我原本是站在窗邊的,看見他站在門口了,我就張開手要撲過去,可是他厲聲制止了我:“別過來!你就站在那!”我那時還小,也就十一二歲左右,哪里肯聽呢?還是撲了過去。然后我姥爺竟然后退了一步。他好像很怕我碰到他似的。就在我心里覺得很疑惑時,他開口說:“小爽,有沒有煙?趕快給姥爺拿盒煙!快點兒!”
我一聽心想姥爺怎么這樣呢?我那么想他,他就只惦記抽煙。但我還是拉開了抽屜,幫他找煙。正低頭的時候,聽見姥爺很著急的說:“你躲了,上一邊去。”我趕緊躲開了,只見姥爺三步并作兩步的跨進我家,從抽屜里拿了一摞硬幣,然后他就像表演吞劍那樣,抬頭把一摞硬幣吞了。然后就走了。他一走,我立馬醒了。
醒了我就喊醒我爸媽,問他們:“外面下雨了嗎?”雨是后半夜下的,他倆不知道,所以我爸說,沒下。我說肯定下了,你不信拉開窗簾。反正當時天也亮了,怎么都要拉窗簾,于是我爸就過去把窗簾打開了。他發現外面真的下過雨,于是笑呵呵走回來對我媽說:“欸?還真下了。”然后我低頭難掩悲傷的對他倆說:“我夢見我姥爺了,他來咱家找煙抽,沒找到,拿了一把硬幣走了。”我爸登時就是一愣。我又說:“我夢見我穿的一個背心褲衩,拖鞋!”但我忘了說,他穿的那一身,都非常破爛,大雨天很冷的,只有破背心,破褲衩和爛掉的拖鞋穿。可是這些因為我當時太小的緣故,都沒描述出來。不過雖然沒描述出來,但我后來再夢見姥爺時,他穿得就好了,還要帶我走,當然這都是后話,先說這次夢見姥爺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接下來,我爸媽對視了一眼,然后我爸說:“明天我給你姥爺送點煙,你姥爺想抽煙了。”
第二天好像我爸就坐大客去姥爺墳那上墳去了。帶的煙,酒,肉之類的可能。總之我沒跟著去,就不太知道了。然后緊接著我放寒假了,我媽領我去了我姥家住。同去的還有我小姨,和我二姨及她家的孩子小靜靜。小靜靜跟我一樣大,但她卻在姥姥家玩兒得很開心,好像完全不記得她有姥爺似的。我則不然。
去年今日,草木依舊,卻物是人非。我心里悲痛的不能自已。看到枯萎的桃樹,我想到的是姥爺曾經為它澆水的場景;看到姥姥家的柵欄上隨意掛姥爺曾經的皮衣,我想到的是姥爺穿它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可現在少了姥爺,這里僅剩一片蕭肅之相。摸著姥爺曾經穿過的皮衣,一滴淚水落在了皮衣之上。
可能就是摸了衣服和淚水滴在上面的緣故,我夜里又夢見了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