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掘了一會兒,掘出個快爛沒的草席子,里面包著一些女人的衣物。他用鹽水畫了個圓,把衣物放了進去,獨留一件衣服在圓外,并在衣服上綁了紅繩。然后拉長紅繩,把另一頭拴在了桃木枝上,然后把桃木枝插進了泥地。插穩當以后,他又在衣服和在桃木枝中間綁了個釣魚的魚標。在魚標半米遠處放了個碗,碗里倒上鹽水。然后師父用紅繩纏住一根筷子,把筷子插進了碗里。做完這一切,師父把衣服扔進水里,然后刺破中指,用中指的血液和著朱砂,一邊念咒一邊用毛筆在黃紙上畫符。我就在旁邊盯著紅繩。
過了沒幾分鐘,那魚精就上來了,她一邊哭,一邊順著紅繩慢慢的往前走。估計她可能是看到那衣服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所以一直嗚嗚的哭。等她邊哭邊走到快到桃木枝那時,她忽然渾身冒了一股藍煙,一下子就沒影了。
她并不是跑了,而是她害怕桃木枝,想跑所以遁了身形。這時師父大叱一聲,拿著桃木劍往紅繩上一劈,紅繩斷了。這紅繩乃是為鬼引路的東西,在鬼眼里紅繩斷了,就相當于路沒了,變懸崖了,那魚精根本跑不了,只好又顯出身形來。只是這個時候她比較憤怒,那個臉也不再是骷髏,而是一張被劃花的,爛了肉的鬼臉,惡狠狠向我們撲過來。
我看了之后差點嚇死,師父也身形一頓,但我倆都知道她使不出來法力。一是因為水里東西上了岸,基本就是沒什么能耐;二是師父已經把她衣冠冢掘了,她也沒了能量來源。她以前敢隨意上岸是依憑衣冠冢里的衣服,通過衣服借土地的能量,所以她水陸兩棲,但現在鹽水圈封住了她的衣服,她借不到能量,上岸就是廢物。
任憑她張牙舞爪,我和師父也不會怕她。師父更是直接拿起符咒,用符咒包住紅繩慢慢逼近她。她害怕符咒,只好順著紅繩纏住的筷子,一下竄進裝鹽水的碗里。這時她已經隱遁身形外人是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師父開了天眼,我也抹了柳葉水,所以現在我倆能夠見得到。
此時只見她雙手扒在碗邊,拼命的扭動著身軀,極力往碗邊爬著以保持自己不掉進碗里。可鹽水、醋還有酒精對鬼來說都是油,魚進了油里自然是滑溜溜的,再怎么掙扎也是惘然。師父速戰速決,三步并做兩步趕緊上前,用符紙包著筷子,把筷子抽了出來,又把符咒用桃木劍尖插著,往碗里一送。只聽見滋拉拉一聲,符燒了起來。
等符燒完,碗里腥臭腥臭的泛起來一堆黑綠色的沫子,看起來像水泥水兒。這是鬼肉熟了的味道,飽含瘴丑之氣,吸入對人有害。于是我一邊捏著鼻子,一邊隨手撿了根木棍,進碗里扒楞了幾下。發現里面有塊很大的魚鱗沒燒干凈,大概是大姆手指甲那么大,我趕緊跟師父說:“師父你來看看,這是什么?”師父也扒楞了一下,說:“這應該是魚精內丹,不過它被鬼附身,這內丹現在應該是至陰的,你戴的話,能時時刻刻能看到鬼。”
我聞言,用黃紙墊著把那魚鱗撿了出來,擦了好幾遍,還是有臭味兒,就用黃紙包著踹在了兜里。剛揣進兜,我就見到那個被丈夫掐死的女鬼了,只不過她離我們比較遠,在水庫出水口的位置。
我跟師父說了,師父說這是你該解決的了。于是我給倪一堯打電話,說你們可以隨時抽水了,抽完水,去水庫出水口找,應該能找到她的尸首。
掛了電話,師父跟我說:“為師還有事,要坐車走了。”我當然不能讓師父白來一趟,但師父說我和他來日方長,叫我不要忌諱那些。我只好幫他收拾東西送他上火車。
火車臨開時他跟我說:“我用六爻算了一卦,再過半個月你還要找我,但為師那時來不了,你去通化找這個人,他是我師弟。”然后給了我一張名片。
火車開走了。
我翻開名片,上面寫著:劉道顯。我心道,看來這事兒還沒完。頓了頓身形,我憂心忡忡的捏著名片走出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