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遲遲。”老媽又喊了一聲，然后伸手把她從搖籃床上抱了起來，帶到了院壩里。院壩里有一個穿著單薄的小男孩，正背對著她在逗花貓，“那個小哥哥，你是從哪里帶回來的？”
遲暮沒說話，抿著唇一臉嚴肅的走向了那個小男孩。
正巧小男孩聽到了說話聲，也停下了逗貓，轉過頭朝遲暮這邊看了過來。
視線兩相交匯。
遲暮幾乎是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還抬手掩住了嘴。
言朝！
小時候的言朝！
她踉蹌著跑過去，抓著言朝的胳膊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看了好幾遍，才終于敢確定了，這真的就是小時候的言朝！
和她夢里回到99年，搶先言家一步撿回家來的言朝一模一樣！
對了，那個夢！
遲暮想到了飛機上做的那個夢，又看了看眼前的場景，那些記憶里的老房子還沒有老成后來的樣子，而出現在她面前的人，也比她記憶里要年輕得多。這么說，她是真的……一夢回到了1999年？
……
……
遲暮花了好幾天時間來消化接受這個消息。
而遲家上下這幾天也沒閑著，自從在遲暮嘴里問清小男孩的來處之后，就一直在商量討論該怎么安置。
“要不再丟出去吧？”遲嫂子看了一眼在院壩里追雞捉鴨的言朝，想起村里這幾天隱隱傳出的流言，猶豫著說道，“現在大家私底下都在說，他是我或者老三媳婦兒生的二胎。這要是被那些查人的知道了，多的事情可就來了！”
這真不是遲嫂子在危言聳聽。
事實上，現在全國都知道，計劃生育下，每家每戶都只能有一個小孩。要是誰家被發現生了二胎，那超生的罰款，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他們家本來就窮，要是還因為這事兒被罰款的話，也未免太……
“胡說八道什么！”遲爺爺沉著臉呵斥，“還把人再丟出去？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又罵村里那些人，“眼睛不知道長什么地方去了。大家都一個村的，平時過上過下的，要真是我們家生的，會等孩子長到這么幾歲了才讓他們看見？敢情說話真是上嘴皮搭下嘴皮，錯了不用負責是吧？”
眾人低著腦袋噤若寒蟬。
遲爺爺也意識到自己火氣太大了，緩了緩才道：“老大媳婦兒和老三媳婦兒也別太擔心。這孩子是我們撿的就是我們撿的，就算把黑的說成白的，也不會變成你們生的！我們再想想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啊。要么丟出去，要么自己家養著。這還能有第三條路嗎？”遲嫂子說道。
大家沉默著沒接話。
過了一會兒，遲媽媽開口了：“爸，媽，我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孩子既然是我們撿的，那，我們應該上派出所報案去吧？畢竟我們也不知道這孩子家什么情況啊。萬一人爸媽也在急得到處找人呢？”
這話算是提醒了大家。
對啊，這又不是什么路上掉的幾顆苞米谷子的，撿了就撿了，這可是個大活人啊。
吃喝拉撒睡，哪樣不用錢？
就是不用錢，這么大點兒的孩子，也得要人照顧吧？
他們家可攬不下來這個活兒。
還是帶到派出所去，讓派出所的人想辦法吧。
遲爺爺除了兩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女兒，早些年嫁到城里去了，遲家也就隨著家里最小的遲爸爸結婚生子分了家，但遲爺爺尚在，這一家之主的位置自然就還是他的。
這事兒他一拍板，遲家上下就都沒了意見，當下就決定帶著孩子到鎮上的派出所去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