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法涇方丈和劉山長異口同聲。法涇只見過這假和尚一面,常打交道的是知客僧,劉山長對他就熟悉的多了。這人五官眉眼看不出一絲猥瑣,還頗有些儀表堂堂的感覺,難怪能輕易迷惑他人。
“羅英俊”一見這般陣仗,曉得事發了,倒也光棍的很,曬然冷笑一聲,昂昂然道:“不就是冒名入你書院,混吃混喝了幾天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關我幾天啊?”
劉山長氣得面皮子發紫,卻說不出話來,總不能說自己被他用假“錢引”給騙了吧?這該向他討個什么公道?這年頭也沒有感情傷害費、精神損失費。
法涇方丈高宣一聲佛號,道:“你本冒充行腳僧,在我金海寺中招搖,想不到如今又來書院作祟,真是不知悔改。”
“羅英俊”被兩個幫閑擰著胳膊,不屑地笑道:“又不是多大的罪過,你們便是把我送官,又能如何治我?”
楊瀚劈面一個巴掌扇過去,打得他半邊臉登時赤腫了,眼角下的傷口又裂開,一道殷紅的鮮血流下,這人立即狠狠瞪向楊瀚,滿面戾氣。
楊瀚沉聲喝道:“你可還記得西湖那位船娘?她被你壞了名節,事發之后羞于見人,已然懸梁自盡了!”
“什么?”“羅英俊”臉色頓時一變,臉上竟爾露出一絲哀傷,呆了片刻,才喃喃地道:“她死了?我沒想過要害她,怎會……如此……”
看起來,這個會造假的騙子雖然性喜漁色,但也不是天良全無,與那船娘一場露水夫妻下來,還是有些感情的,這時聽說那船娘死了,眼睛不免濕潤了。
李公甫走上前,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狠聲道:“鬧出人命來,你還以為是等閑小事么?你可要明白,官字兩張口……”
后邊這句話,李公甫說的聲音很小,只有旁邊的楊瀚和兩個旁閑聽見。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話,當然不能讓法涇方丈和劉山長聽見,但話中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和奸?我辦你個強奸,相信那婦人的婆家、娘家都會極力支持,不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強奸婦人致人死亡,這罪可就不是招搖撞騙那么簡單了。
“羅英俊”終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原本的感傷被對自己前途的擔憂所取代。對那船娘,感情,他或許是有那么一點的,但還不至于深到讓他甘心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我……我與那婦人兩情相悅,從沒……不曾強迫于她……”害怕之下,他說話都期期艾艾起來。
楊瀚道:“有沒有強迫于她,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可我們六扇門,自有辦法從你的口中問出來。那日湖上大霧,你與那船娘所乘的船就在那團迷霧之中,可曾看見聽見過什么?若你從實招來,我們頭兒或可對你有所優容。”
李公甫點點頭,當然是事涉謀反,連官家都受了驚動的案子重要。
“那日大霧?大霧中……有什么?”“羅英俊”結結巴巴地反問,臉上一副有些古怪的神氣兒,楊瀚從他眸中驀然看到一絲恐懼,心中頓時一亮:“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這回終于有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