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凌若的眼睛已經被淚水盈滿,剛剛眨去,便再度盈滿,仿佛一眼永不干涸的泉,眼中的他,朦朦朧朧,始終不能看得清楚。
兩個人被網子束住,都不能動,但他們的手都在腰間,李魚抓住第五凌若的手,就像當年他扮布衣神相,潛入歸來客棧,執著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帶你走!’
寫完這三個字,李魚的淚也禁不住淌了下來,哽咽地道:‘對不起,讓你……等了十年!’”
話本兒看到這里,小青竟也不由得心中一燙,鼻子一酸,有種說不出的辛酸、欣慰與歡喜。
“這書有毒!人家再不要看了,免得變成姐姐那樣無腦的白癡!”小青懊惱地想把書丟出去,可即將脫手之際卻又一把抓住。罷了,就只看這本,權當解悶好了。
小青剛想再翻開那書繼續看下去,動作突然一頓,心中生起一絲疑惑,就姐姐那種性子,怎么可能一個人在屋里呆得如此安靜?
小青急忙放下書,趿上鞋子,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側耳聽聽其中動靜,忍不住喚道:“姐姐?”
房中無人應聲,很快,門打開了,小青快步走進房去。窗子還是封好的,門當然也才打開,可白素不見了,她從哪兒離開的?
小青四下看了半天,慢慢仰起頭來,看著屋頂。那里有一處瓦沒有蓋嚴,一道光從那里照了進來。小青慢慢地吐出一口長氣,下一回,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會打狗洞了?
……
小白好快活。
就只是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許宣為病人診治、開方,看了許久也不厭。
臨近黃昏時,藥鋪打了烊,小白陪著許宣走在臨安街頭。
晚風有些清涼,旁邊不遠處就有一條河,小船兒在河中輕輕飄過,河邊垂柳隨風拂動,一只大黃狗懶洋洋地趴在柳樹下。兩三個穿著開襠褲、豎著朝天辮兒的小家伙,被一頭大白鵝追得嘎嘎笑著逃去。
井沿兒邊,三個婦人正在一邊濯菜,一邊說著話兒。三人中,兩個中年婦人,另一個穿紅衫的鬢邊插著一朵紅花,顯然是個剛過門兒的新媳婦。
兩個婦人似乎在開葷腔打趣那新媳婦兒,新媳婦兒的臉蛋被她們的說話臊得像一朵盛開的小紅花。
人間煙火氣,十丈軟紅塵。
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兩個人的步子也不禁變得慵懶了,心境也無比的悠閑。
快到許宣所居的巷子,白素才站住腳步,兩人依依道別,眸中盡是不舍。情緣初締,總是這般,就似被膠黏在了一起,縱然扯開了,也是絲絲相連。
許宣也是三步一回頭,許久才消失在路口。小白轉過身,微微揚眸,想了一想,忽地開心一笑,雙手負在身后,腳下竟有一種蹦跳的感覺,仿佛又變成了五百年前那個俏皮可愛的小姑娘。
在她身后不遠處,頭戴竹笠的楊瀚悄無聲息地躡了上去,白素卻全無察覺。
正值黃昏時分,炊煙裊裊,小巷中少有人行,小白正開心地向前走著,忽然,她站住了。
一道人影冉冉地從樹上降落下來,正站在她的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