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沐合什道:“施主,本寺銅塔,才剛剛建成,要到明年才有可能對外開放。”
楊瀚肯求道:“不敢有瞞大師,我與娘子成親六載,未得一子半女……”
知客僧看看小青,吃驚地道:“我觀女施主最多十七八年紀,九六怎么已然成親六年了么?”
楊瀚眼都不眨,坦然編謊道:“內子臉兒小,所以看著年紀小,其實她今年剛剛十九歲,十三歲時嫁入我家。”
小青就站在不遠處,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她能怎么辦呢?她只能慢慢走上前去,凝視那塔基石座上的雕刻,露出很是欣賞的模樣,假裝聽不見。
楊瀚道:“家母因之對內子很是不喜,時常對內子有厭惡之語,害她終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如今內子終于有了身孕,楊某生怕她母子出個什么意外,所以特來金海寺進香,為她母子祈禱平安!
我見這塔,寶相莊嚴,金輝燦爛,定有佛光靈性,所以想陪娘子去塔上祈愿,再往大雄寶殿捐上一筆香油錢,求佛祖保佑。”
法沐和尚是本寺的知客僧人,知客僧是專門負責應付諸般俗務、接待香客的人,他最重要的差使就是拉捐助,不然偌大一間寺廟,數百位和尚,個個不事生產,每日的吃穿用度、香燭香油的開銷,要從哪里弄錢?
他們的心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身體卻是很誠實的啊。法沐聽到要捐一筆香油錢,頓時有些動容,道:“啊!貧僧法沐,乃本寺知客,正負責捐贈事由。施主你……”
楊瀚正色道:“善男楊瀚,打算向金海寺捐獻這個數!”
楊瀚伸出一個巴掌,法沐看了,唇角微微向下一抿,眼角微微向上一挑,鼻翼微微皺起個紋路,輕鄙之態頓時溢于言表。
他卻仍然保持著大師風范,向楊瀚悠然稽首道:“五貫么?施主果然虔誠,只是這銅塔,乃我金海寺鎮寺之寶,要等方丈行**事為其開光,再廣邀檀越施主……”
楊瀚馬上截斷法沐的話道:“大師啊,我夫婦二人久聞臨安金海寺香火靈驗,這才從建康府趕來,路途遙遠啊!五百貫只是在下一份禮敬的心意,若是心想事成,楊某來年一定來寺中上香,為我佛重塑金身!”
五百貫?法沐聽得聳然動容,雖說五百貫比起莫本鐘建七層銅塔的巨款來說,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錢兒,可是平素里哪有那般出手豪綽的人家?再說,那銅塔固然寶貴,可它只能杵在那兒,吃不當吃、穿不當穿,總不能沒事就卸下一塊銅錠吧?
五百貫,已是現款捐建中的大手筆了,再說,只要他妻子來年分娩,母子平安,他定然還要來還愿的!
想到這里,知客僧的眼角立即稍稍向下一耷拉,唇角卻向上抿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形,變得慈眉善眉,十分和善起來。
正站在一旁,假裝看石雕的小青聽到這里,也不禁扭過臉兒來,看了楊瀚一眼。他竟舍得如此付出么?他做捕快時,不算旁門左道的收入,只算俸祿,若是一等捕快,一個月也只有五貫,一年六十貫,不吃不喝也得攢上近十年啊。
小青敬佩之意剛剛由衷而生,楊瀚已經向小青招著手,很快樂地喚道:“娘子!”
楊瀚叫完了,對法沐和尚喜孜孜地道:“楊某的錢向來都是由內子掌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