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道:“小杜年輕時不好好考學,到處游山玩水。游著游著,他老爹還給他說了門親,是當朝司農少卿的女兒,光那嫁妝,也夠老百姓家吃一輩子了。”
白素道:“就是,考學不中,獻詩給天子以求進階,天子很喜歡啊,就封了他個河西尉,小杜又嫌那地方遠,不肯去,要是真窮,他能這么挑挑揀揀?”
小青道:“也別說,苦日子他是真過過的。安史作亂時,王維因為官大,被叛軍看的緊,他官兒小,人家不在意,就逃出來了,一路上兵荒馬亂的真是吃了些苦頭,有個小兒子還餓死了,大概一個多月吧,到了這里才好些。”
白素道:“喏,然后他的好友西川節度使裴冕就給他蓋了這座房子,占地5畝桃林,10畝樹林,100畝竹林,這么大的一個……被他自謙為草堂的所在。后來他離開成都,這么大一處宅子可是白送給他侄子的,這是缺錢么?”
楊瀚沉吟道:“我記得他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曾寫道:‘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當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白素乜視著他道:“喂,這房子是他的好友西川節度使蓋的,那是軍權政權一把抓的大人物,放眼整個西川,再也沒人比他官兒更大的了,人家欺負他?他不去欺負別人就好了。”
小青道:“夸張嘛,不然這詩怎么打動人?他那詩中又丑又老又可憐的老妻,實際上比他小十多歲呢,生得是又美麗又聰慧!那時他妻子才三十出頭,哼!老妻?這世上說話最不可信的,就是詩人!”
楊瀚皺眉道:“可他是餓死的,這總不假吧?”
白素的臉頰抽搐了兩下,道:“那也不是因為窮才餓死的呀。那時在打仗嘛,他就逃難嘍,在戰亂區一逃半個多月,也吃不到什么東西,后來逃出去了,當地縣令馬上屁顛屁顛地給他送去了大魚大肉……”
小青揉了揉鼻子,糗糗地道:“然后,他就撐死嘍。”
楊瀚忽然有所發現地兩眼一亮,道:“小杜?你們見過他?”
小青扭過了臉兒去:“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小白。”
白素趕緊道:“她說的那個小白可不是我。”
楊瀚的臉皮子不禁抽搐了幾下,他又看看面前那壯觀的草堂,嘆息道:“你們要是還見過誰,以后可別跟我說。”
小青馬上挑起了眉毛:“干嘛?嫌我們老呀?”
楊瀚搖搖頭,一臉悲憤地說:聽你們一說,我的詩情畫意全沒了,這還逛個屁呀。“
白素馬上道:“我本來就說不必來嘛。不如我們去富春坊吃酒啊,那里的酒菜甚是美味,一百多年前我去過的,真的好好吃。”
楊瀚看看白素興致勃勃的模樣,倒是一下子釋然了。
如果幾百年后,人們談起臨安首富錢小寶,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想必親眼見過他并跟那個懵懂小子打過交道的楊瀚,也是會嗤之以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