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惡果體現出來了。筑城的時候就沒想過如此規模的泄洪渠道,這方面的經歷他們已失去了五百年,匠人匠師筑山城的慣性思維還沒消失。
于是,現在的城市成了澤國,街道上濁流滾滾,混合著他們之前隨地的便溺,這一切現在都回報到了他們自己身上了。
想來,當那律法建成,正式頒布的時候,有了這些切身經歷的人,應該不會抵觸,而是堅決響應這樣的律法了,至少在城市建設和衛生方面。
這一場雨,還造成了很多問題。
工人進不了料,商人放不了貨,與之相關的則是標注了時間和數量這些關鍵數據的交易契約無法完成,等這場大雨結束,又會產生多少爭執和矛盾呢,現在還不得而知。
不過他們沒有律法,只有各地約定俗成的一些規矩,而地頭蛇可以無視規矩,過江的強龍則可以凌駕于規矩,這都將會導致很多問題。
而這所有的問題,損害的是太多人的利益。
這些人都是整個生活模式發生變化后,走在社會最前沿、擁有一定的恒產和影響力的家族。那時他們將迫切地感受到,一個統一的朝廷,一部能夠得以實施的律法對保障他們的權益,具有多么重大的意義。
而這一切,都將作為收獲的成果,成為楊瀚的豐收。
顯然這場雨,于所有人都是有害的,唯一能因此而獲利的,只有楊瀚一個人。
這才是他的天時,真正意義上的天時,它能制造人和。
大雨正傾盆而落的時候,人們無論如何煩憂,也只能坐在家里煩憂。
大雨結束之后的第三天,城里的積水已經低過了腳面,鄉下的洪水已經漸漸復原成了小溪,人們開始紛紛走出家門收拾殘局,重興百業的時候,各種矛盾、沖突就接踵而來了。
那些一向粗放式管理的部族首領們,以前很少遇到這么多方方面面、復雜程度如此之高的事情,他們的調解手段和精力、時間根本不夠用。
他們自己的家族也有一屁股爛事需要收拾,現在卻只能耐心地在那里接待著一撥又一撥的人,可是,偏偏又解決不了。
這些人的怨氣越來越重,這些部族首領們的耐心也是越來越小。
這時候,“急腳遞”開始在一座座初具規模的城市以及在建的城市中張貼“皇榜”了。
這對百姓們來說,是一個極新鮮的事務,以前只有在戲劇和故事里聽說過,這還是他們的大王第一次張貼“皇榜”,所以馬上全城轟動,許多人擁來觀看,看了之后就開始四處傳播。
楊瀚在“皇榜”中對他的子民遭受的水災表示了悲憫與關切,并且表示,朝廷很關心他們,會盡快解決他們所面臨的問題。
在皇帝中,楊瀚透露了在建的瀚律,關于法律的制定,這算是第一次吹風。
接著,大王還提出了一些具體的救災措施,他說為了受苦受難的百姓,工部要立即行動起來,修橋補路,挖渠埋洞,避免更多類似事件發生。
他還說,對于在大水浸泡之下倒塌的房屋,戶部要會同工部進行調查、撫恤、扶持。
工部尚書王文正很驚訝,他自打領了身官衣官帽,就擺在家里當陳設了,朝都不曾上過一次,后來覺得朝廷還是有些用處的,就把他的二兒子派去應景了,現在那小子據說是正在搞什么律法,他也懶得理會。
現在王大人突然發現—――臥槽!原來我這個官兒不是一個空銜兒啊,原來我有這么大的權力?啊不!原來我有這么多的麻煩?
他拿什么去救濟災民?楊瀚一道圣旨,贏得了無數人心,但是朝廷實則只是個空架子,沒有國庫支撐,他這個官兒拿什么去賑災、拿什么去進行災后重建?難道讓他掏自己的腰包?
王尚書決定置之不理,但很快來自各個階層的壓力和數不盡的罵名就叫他有些吃不消了。
以前大家困居山中,他不覺得這是他的義務,受災的人也同樣不認為人家王老爺有責任去為他們解決這些困難。
誰受災誰倒霉,這是天意,只能接受。可現在大王都說了,指明了王尚書要負責。
萬一真能要來點什么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