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楊瀚進了大樓后,卻未往眾世家公子們談論立法的大殿上去,只是通過旁邊樓梯,徑直往上走去。
樓頂,兩個太監扶著大弩,正居高臨下監視著呈扇面的一大片區域,其他三個樓頂角落,也有同樣的配置。
只是此處稍往里邊,從樓下幾乎看不到的位置,卻有四個人正站在那里。
何善光一臉慈祥,白白凈凈,笑得一團和氣。
徐海生穿著一件太監袍子,袖口兒卻是挽著,袍襟掖在腰帶里,看那架勢,仿佛馬上就要跟人打上一架,那身體結實的,那么肥大的一件袍子,穿在他身上,卻似只要一用力,就能撕裂了似的。
羊皓獨占一角,身上裹著一件灰撲撲的披風,看著似乎是臟的,但他偶一動作間,那袍子顏色似乎于深淺之間竟有變化。這可不是一件臟袍子,而是以三山洲一種特有的山鼠鼠皮縫制而成。
如今他是站在空蕩蕩的樓頂,所以只能發現那毛色因為光線小生變化,如果是在復發地形尤其是山林里,他裹著這件一件披風,披風的顏色就可以針對周圍地形發生一定的變化,叫人很難看得到有人藏在那里。
這種山鼠并不厲害,卻十分難以捕捉,而縫制這么一件半隱身效果的袍子,卻需要至少六七十只,可謂價值連城。
司馬杰正站在羊皓身邊拍馬屁:“羊公公,好久沒見啊,你這氣色可是愈發地好了,這瞅著瞅著,可是更年輕了呢,現在要說你是我子侄輩兒,都有人信。
瞧你這臉皮,一點褶子都沒有,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的水靈。哎喲,還有你這袍子,聽說這種山鼠可以利用樹枝飛滑翔呢。
你也知道,山中野獸眾多,現如今雖說龍獸被大王拘于深山谷坳中,可其他各種野獸也都厲害著呢,所以要捉這種山鼠,制這樣一件袍子,怕不得花費二十頭牛?嘖嘖嘖嘖……”
羊皓本就是一個內心十分陰暗、冷酷的人,但是以前還有一副算是樸實的表情,因為他沒什么能力,見到的都是能管著他的,所以總是掛著一副謙卑無害的神氣。
可如今的他,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臉色便陰鷙的仿佛寒山洞里的千年玄冰,那隱隱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使得何善光和徐海生都不愿靠近他。
也唯有司馬杰,居然對這種陰冷氣場免疫,居然一直湊在他身邊,喋喋不休地拍馬屁。
司馬杰的天賦就是拍馬屁,他要拍的當然是比他強大的,越是讓他害怕的,他越有拍馬屁的心理需要,一見羊皓,自然就如貼上了一貼狗皮膏藥。
好在羊皓雖然氣質陰鷙滲人,卻沒有對他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聽他講話,只是眸光偶爾閃動露出的寒光,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羊皓,如今當然非比當初。三十個急腳鋪,三百名急腳遞,這只是明面上的人馬數目和使命,實際上,他現在所掌控的,已經是一個擁有三千六百多人的密探組織。
嗯,因為經費缺乏,光靠販賣消息,難以支撐這個龐大組織的動作,這三千六百多人中,還有一支兩百多人的刺客隊伍,對外承接殺人業務。
羊皓手上,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氣質自然陰郁。
楊瀚登上了樓頂。
楊瀚甫一上樓,羊皓便是神色一動,他一直面朝那上樓口,楊瀚剛一冒頭,他就看見了,立即撇開司馬杰,快步走到楊瀚身邊。
楊瀚剛在樓頂站穩身子,羊皓已是刷地一甩灰鼠披風,便向楊瀚拜了下去。披風飄然,還未落地,羊皓已然穩穩當當地跪在他的面前,以額觸地,恭恭敬敬地道:“老奴羊皓,拜見大王!”
司馬杰瞠目結舌,這……原來羊公公竟是如此深諳奉迎之道,難怪我說得口干舌燥,也難打動于他,以后倒要與他好好參詳參詳。
心里這樣想著,司馬杰卻也是不落人后,一個急墊步,卟嗵跪倒在地,直接滑到了楊瀚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大王啊,奴婢可想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