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燦可以斷定,趙恒并無一戰之意。
蘇燦原是副將,這次取代主將,頭一回統領大軍,其實必要的謹慎還是有的,否則他也不會把哨探放出那么遠,但是從心理上,他真的認定趙恒絕不敢戰。
所以,距葫蘆谷還有小半天的位置,天色已經黑下來時,他選擇扎營的位置,從軍事上就不是十分的謹慎,但是很顯然,這里更適合扎營。
既然明知道宋軍絕不可能一戰,體恤士卒,也是為將者該有之義。
拒馬、陷坑、荊棘叢一類的障礙物蘇燦也沒有設置,宋人多為步卒,速度不快,縱然有敵來襲,照理來說,也不至于那么快,沒有馬,沖營更談不上如風如雷。
不過,他還是加派了游哨巡騎,比正常多派了一倍的游騎巡哨。
在他想來,以南國猴子多以步卒為主的軍伍配置,只消游騎巡哨多一些,如有襲營及時示警,要對付他們,還是很容易的。
夜色,漸漸降臨了。
此時,由趙毅親自率領的宋軍精銳,已經日夜兼程,只攜弓刀輕武器,抄近路翻山嶺,潛近了蘇燦扎營處。
兩面莽莽叢林中,這些南國猴子大多赤著雙足,穿著只遮住要害處的布縷,靜靜地貼伏在一棵棵大樹上,他們的動作非常輕,就連喝水、啃著米團的動作都極輕微,以至那高高樹冠上棲息的很多鳥兒,都沒有受到驚動,展翅徘徊。
趙恒給他的胞弟下達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重挫三山軍。只要三山軍大敗,因為之前的大捷和救大雍于危難的赫赫戰功而暫時氣焰壓過各方諸侯的楊瀚必然會遭到各個部落的反攻倒算,三山內亂,便是給了宋國喘息之機!
月兒悄悄爬上了樹梢,
宋軍從樹梢上悄悄地爬了下來。
林中,軍隊集結完畢,便向不遠處的蘇燦大營撲了過去。
蘇燦把哨探放的很遠,可宋軍卻已搶先一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扎了營。
這是燈下黑,蘇燦完全沒有防范。
當宋軍猴子一般敏捷地撲到蘇燦大營處,迅速點燃攜帶來的一支支火把,投進了一座座帳篷,夜空之下,便是一個火燒連營的場面。
遠處,一座寸草不生的山峰之上。
徐海生穩穩地站在那里,仿佛生鐵鑄就,山上的風吹著他的大氅,忽起忽落。
看到那火光四起,徐公公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果然如你所料,你怎么知道,趙恒不是佯作聲勢,而是真的敢冒險來攻?“
站在徐公公身旁的,是羊皓。
同徐公公高大的身材相比,羊皓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他的身子比較單薄,受不了晚上山頭的冷風,于是,他緊了緊猩紅的披風,中氣不是很足的話說出來,也被山風吹得若有若無。
“我不知道……“
“那怎么……“
“我只知道,由大王主導的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而我,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
羊皓望著山下越來越旺的火,淡淡地道:“越是看起來不像會使陰謀詭計的人,我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