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對方表現出有希望的態度,在這種狀態下,誘其現身的可能就極小了。饒是如此,也不能說,趙恒只帶一名親隨,親身前來就沒有風險。
所以,他的舉動,足以令人心折。
崔文對他,此時雖未執以前的面君之禮,也保持了足夠的尊重,便因如此。
二人已經研究了許久,崔文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毅然抬頭,看向趙恒,沉聲道:“陛下,崔氏目下如不受重用,卻也沒有滅門之險。坦白說,形勢如此,臣不能不為崔氏一族有所打算。”
趙恒輕輕點頭,道:“朕能理解,那么,崔卿的意思是?”
崔文道:“臣,可以襄助陛下,但是,臣,有三個條件。”
趙恒肅然起來:“講!”
崔文道:“第一,臣可以效忠陛下,但臣不簽押、不落名,一旦事敗,臣是要矢口否認的。”
趙恒道:“可以!”
崔文又道:“第二,臣不派崔家子弟正面參與陛下的行動。
趙恒思量一番,道:“你的作用,主要是引蛇出動,能做到這一點,便是大功。我答應你。”
崔文道:“我那外孫,本已稱帝。陛下黃袍加身后,他便遜了位。臣希望,陛下大功告成之后,能封臣的外孫為王。”
趙恒凝視著崔文道:“既然不落文字,朕的承諾,你相信?”
崔文道:“陛下若是真龍,自然一諾千金,臣信陛下!”
趙恒深深望了崔文一眼,頷首道:“好!朕,也答應你了!”
崔文起身,退后三步,向趙恒深深地拜了下去:“那么,臣便依陛下主意行事!”
趙恒輕輕一頷首,起身,拉開障子門,輕輕邁入月色當中,外邊候著的侍衛立即跟了上去。
崔文叩頭時,他的長子崔虎便已跟著叩下頭去,此時悄悄抬起身來,見父親仍然以額觸掌背,長跪不起,不禁向前爬了兩步,低聲道:“父親大人,咱們……真就跟著趙恒干了?一旦事敗,這可是殺頭滅門的大罪啊!”
崔文緩緩抬起頭來,沉聲道:“所以,老夫才說,不簽押、不落名,不派一名崔家子弟,參與行動!”
崔虎緊張地道:“可這樣的話,趙恒一旦真的成功,能履約封王么?”
崔文冷笑一聲,道:“附耳過來!”
崔虎趕緊又爬兩步,把耳朵貼了上去,崔文對他細細地囑咐起來,崔文才說了幾句,崔虎的臉色便陡然大變,崔文又說幾句,崔虎撐在榻上的雙手已經像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崔虎顫聲道:“爹,咱們……咱們竟要這么干?”
崔文陰森森地道:“當初咱們巴家,比那胡家的勢力只強不弱!若不是在巴結洪家的事情上,為父慢了他胡家一步。嘿!就只是慢了一步啊,從此一步差步步差,落得個只能仰其鼻息的地步!
而今,趙氏、洪氏都完蛋了,只要我們崔家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從此,我崔家就是南疆第一大族!你還沒看出來么,將來為大王控扼草原和南海的,就是大澤!富貴,險中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