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兒臉龐脹得通紅,銀牙一咬,道:“好!那我這便入宮,求見大王。若是事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大不了再搭上一個胡家,大家一起死罷,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胡可兒說的是氣話,幾個老頭子卻是喜上眉梢,一副只要是她出馬,楊瀚必然法外施恩的模樣,喜不自禁地道:“老夫代洪家上下,先謝謝你啦!”
“我洪家定為你立長生牌位,早晚供奉,世代銘記大恩大德!”
“你放心,你放心,請對大王講,我洪家如今只想安寧度日,絕不會勾結亂黨,自取滅亡。”
幾個老頭子樂得鼻涕泡兒都快冒出來了,胡可兒忍了一肚子氣,把他們送出大門時,那早該死了的老頭子一邊往車上爬,一邊對旁邊另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很小聲地說道:“大王與胡可兒新成了好事,正是情熱時候,有她進言,我洪家可保無恙了。”
他聲音說的真的很小,問題是,他耳背多年了,所以聲音早就大了。他的聲音很小,只是針對他自己能夠聽到的音量,胡可兒立在階下,聽得清清楚楚。
一張俏臉,就跟公雞頭上的冠子似的,艷紅如血。
我茍且偷生、忍辱負重,庇護的就是這樣一群狗東西么?在他們心里,只怕早不知把我想得何等不堪了。
胡可兒氣得雙手發抖,直恨不得眼前就出現一口井,她一頭扎下去,自盡了事。
此時兩旁,還站了許多的家仆侍婢,雖然他們面上不敢有所表現,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這一刻,胡可兒真有了厭世的念頭。
人間,不值得啊!
不等幾個老東西全爬上車子,胡可兒就霍然轉身,回了府邸。
在洪家人心中,早對她沒了一絲敬意了吧?恐怕在洪家人心中,她還是一個水性楊花,生性淫蕩的女子。對此等人,所謂禮數,還有何用?
隨著胡可兒回了府邸的奴仆下人,很快就把一種沉重的壓抑氣氛傳遍了全府。
大部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知道,夫人此刻心情一定極為不好,因為夫人院子里侍候的男女奴仆,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那氣氛凝重的,仿佛能令人窒息。
氣氛是能夠傳染的,很快,整座府邸都陷入了一片絕對的靜寂,連狗都察覺情形好像不對,夾著尾巴乖乖逃去了角落里趴著,不敢吠上一聲兒。
忽然,胡可兒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守在廊下的兩個丫環猛地打了個激靈,慌忙上前迎候,這一抬頭,頓時愕住。
近來常做男兒打扮的胡可兒,竟是換回了一身女裝,大袖逶迤,云髻娥娥,玉質柔肌、態媚容冶,只是淺淺梳妝,那模樣兒,便已嬌艷欲滴、不可方物,以至于就連日日與其相見,早就熟悉了她模樣的兩個貼身丫環也為之驚艷。
胡可兒美目流盼,聲音清柔,全然不復方才那怒不可遏的樣兒,也許,哀莫大于心死時,就是這樣的復歸平靜:“備轎,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