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瀚道:“走,咱們去看看。”
一行人復又上馬,大軍移駐忘川河下游。一個時辰之后,已到胡可兒所說的地方,這里已經在孟人焚燒的森林之外。
此處有山丘隆起,山間皆為修竹,修竹如海,蒼翠一片。
孟人料定伐竹制筏,是渡不過這江的,一則,那竹篙根本點不到這么深的水底,二側竹筏甚輕,在這激流之上,也根本停不住,行不了。
竹筏只能用于平靜的水流,楊瀚當初從瀛州運人回來,制作的那種特大型竹筏,也只起載人載物的作用,行駛是靠拴系在海船上的。
所以,這片竹海得以保留了。
胡可兒下了馬,扶了扶頭上的笠帽,向山上一指,道:“大王,便在那山巔處。”
楊瀚舉頭一看,竹林幽深,涼風撲面,倒是精神一振,道:“走,咱們上山去。”
楊瀚走出兩步,又對徐不二道:“爾等候在山下,羊皓率人來。”
這山上,便是與胡可兒派去孟國的人進行聯絡之處。人多眼雜,楊瀚倒不是懷疑徐不二或蘇燦的手下會有孟人的奸細,只是擔心士卒們不夠機警,一旦言語有失,回頭落在有心人耳中,身在敵營的密諜就有生命之險。
如此重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只命羊皓帶人相隨,他的人都是干諜報的,這方面比一般人更加警醒,安全一些。
徐不二、蘇燦等人只道大王這是勘探沿岸情形,順道與新歡踏青游山,巴不得不要杵在他們中間,裝聾作啞的太過辛苦,巴不得留在山下,忙不迭便答應了。
羊皓先安排了急腳遞的探子,把他們撒出去,前后左右,俱有人探路,一有警訊,隨時傳遞,但又距楊瀚和胡可兒遠遠的,不致影響了二人的游幸。唯有他一人,悄悄綴在二人后邊。
林中修中蒼翠欲滴,漸漸前行,才發現竹林中還點綴著參天的古松蒼柏。一陣風吹過,竹林隨風輕輕搖擺,婆娑聲頓起。
古松蒼柏間,還有老藤新藤,交錯纏繞,有的已經像氣根一般,先纏上去,再垂下來,交織在一起,仿佛蟒蛇。
陽光透林而入,在這林中,光線竟然不是金黃色的,而是淺綠色的,如夢,如幻。
山頂,植物稀疏了些。
山巔有一塊大石,大石圓滾滾的,而且不大,楊浩先爬上去,再伸出手,把胡可兒拉上去,兩人只能緊貼著站著,為了防止胡可兒摔下去,楊瀚攬住了她的腰。
胡可兒微窘,回眸望他一眼,見楊瀚一臉泰然,一想羊皓是他貼身的奴婢,楊瀚自不在乎在他面前有什么舉動,心中的不安便也平靜下來。
站在這塊大石上向前望去,眼前平齊的是下方的修竹,再前方是寬闊的大河。由此望向對岸,便可以隱隱看清對岸一片新綠,與河水顏色稍有不同,應該是一片樹林了。
此時陽光照在胡可兒的臉上,胡可兒微微瞇著眼,看著對岸,道:“我與人約定的,便是在此處聯系。他們會派人每天在對岸等候這里的訊號。”
胡可兒說著,站穩了身子,從懷中摸出一面銅鏡,迎上了陽光,便向對岸緩緩移動。
其實隔著這么遠,胡可兒已不能確定光線的落點,不過憑著感覺,反復地掃動。只要在那一片林中,總能察覺到這道刺眼的陽光。
倏然,對岸也有一道亮光一閃。
此時陽光在西,正在大河上游,兩岸可以接收到的陽光幾乎是對等的。胡可兒這邊可以通過鏡子折射陽光,對岸自然也能。
胡可兒欣喜道:“聯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