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吃了一驚,他原聽夫人說要打殺,其實也只當是打一頓趕出去了事,沒想到居然真要殺人。
管家變了變臉色,吃吃地道:“夫人,這……朝廷律法已經頒布,不比從前隨意,夫人是否狠狠教訓她一番趕出去就算了?”
雪蓮夫人冷冷地道:“剛才夸你忠心!你怕什么,這兒正在施工,處處是坑,隨意一埋,認人知道?況且我哥哥是什么人?那是大王身邊的第一紅人,殺一個不知來歷的江湖女子,誰會找我的麻煩!”
管家想起雪蓮夫人那強大無比的后臺,狠了狠心道:“是,老奴明白了。”
雪蓮夫人這才換了臉色,道:“咱們家的客人,自然要照顧得周到一些,送份兒夜宵去吧。”
管家垂手道:“是。”
何以“消夜”?唯有“夜宵”!
很快,兩個小丫環就給荼狐送去了夜宵,一份藥木瓜、一份麻腐雞皮、一份燒烤鹿肝、一份滴酥水晶膾,還有一碗銀耳羹。
荼狐本來飯量就小,老是只吃七成飽,胃都小了,今兒因為錯過了飯食,剛剛吃的太多,哪里還吃得下。奈何那兩個丫環只是聽命行事,說是要對客人殷勤一些,因此不敢收回,只好叫她們放在了桌上。
看著桌上幾道夜宵,倒真是引人饞涎,可胃里卻還有些發脹。她搖了搖頭,轉念一想:“沒道理啊,哪個大戶人家對西席先生如此殷勤?若是男孩兒,指望他光大門庭也還罷了,只是教習女公子,習些琴棋書畫,會對西席如此器重?莫非是……”
想到這里,荼狐頓萌退意。不行,如果那庚員外真有這個意思,就得早早辭了這份工。
荼狐想著,就聽一聲“喵嗚~”,回頭一看,一只花貍貓兒正蹲在窗上,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她。
荼狐一見甚喜,招手道:“小貍奴,來來來,這邊兒來。”
那小貓大概是府里養的,也不怕生,就輕快地跳進來,躍到了桌上,還拿嘴巴蹭了蹭荼狐。
荼狐被它一蹭,心都要化了,稀罕的不得了,便撿了幾片麻酥雞皮遞給它。小貓兒躍了躍,便舌頭一卷,吃了起來。
荼狐好不歡喜,一連喂了七八片,那貓兒才扭過了臉兒去,不肯再吃。
荼狐嘻嘻一笑,放下筷子,小心翼翼想去抱它,不想那貓向前一竄,打翻了那碗羹。
荼狐“哎呀”一聲,怕那羹湯濺到身上,急忙跳起時,拐到桌角,又把茶壺弄灑了,頓時杯盤狼藉。
那貓兒吃這一嚇,嗖地一下就從窗子跳了出去。
荼狐一見,好不惋惜。
客舍院外,一處耳房里,雪蓮夫人靜靜等了很久,聽不到客舍中傳出慘呼,不由眉頭一皺,吩咐那兩個丫環道:“去,收了杯盤,客人也該睡下了。”
兩個丫環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這時一只貍奴趁著兩個丫環開門,一下子闖了進來,叫聲凄厲。
雪蓮夫人一見是自己心愛的貍貓,急忙站起,上前欲抱,口中道:“哎呀,娘的小乖乖,這是怎么了,叫得這么大聲,扎著了腳么,快叫娘看看。”
平素這小貍貓與她最親,這時雪蓮夫人彎腰去抱,那貓兒卻向前一竄,避開了她,又是凄厲地叫了幾聲,突然軟倒在地,抽搐起來,片刻后口吐白沫,竟爾沒了聲息。
雪蓮夫人大驚失色,慌忙抱起貓兒,心疼的掉下淚來,泣聲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管家,我不是吩咐你下的鼠藥,都要用瓦舍蓋住,不叫我的貓兒吃到么?”
管家瞠目道:“是啊,老奴親眼看著的,府上的鼠藥,都是這么下的,它不該吃到才對啊。”
雪蓮夫人心疼不已,抱著小貓只是垂淚,一會兒功夫,眼睛都腫了,這時那兩個丫環拾了杯盤食盒回來。
雪蓮夫人瞪起一雙紅腫的眼睛,兇狠地道:“那小賤人可死了?”
一個丫環道:“夫人,那女子好端端的。”
雪蓮夫人怒道:“她沒吃夜宵么?”
另一個丫環道:“夫人,那女子說,有只貓兒闖進了去,蹬翻了銀耳羹,撞倒了茶水,所以,她便未曾食用,還說不餓,就要睡了,叫我們收拾下來便是。”
雪蓮夫人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咬牙切齒地道:“燒死她!這饞貓僥幸替她死了一回,這回放火,不信她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