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諾最近這幾天,脾氣一直很不好。
她這個年紀,風華正茂,照理說,就算天癸那幾天到了,也不應該喜怒不定的,但她如今的表現,就是喜怒不定。
雖說這幾年來,徐諾就沒怎么笑過,可是如今的神情與她平素云淡風輕恬靜無比的風度相比,卻也是大不相同,其表現就像一個幽幽咽咽的深宮怨婦。
外間殿里,薰然正在吃午餐。
她癟著腮幫子,一下子仿佛變成了一個凹了兩腮的老太太,嘴也尖了,腮也猴了,此時看來,倒是真有了幾分孟婆的風采。
董然端著碗,乜視著徐諾的內間,怨毒的恨意中,帶著一絲譏誚的冷笑。
哼!縱然你能在我面前顯擺威風,可你在楊瀚面前,還不是一樣的吃癟?
看她這幾天那樣子,顯然那天楊瀚把她喚去了前朝,應該是對她當眾羞辱了一番,你看她如今滿腔怨恨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想想就好開心啊。
想到這里,癟了兩腮的薰然便咧開嘴巴,露出紅色的牙床,嘿嘿地笑了起來。然后,美滋滋地又抿一口粥。
徐諾現在是婕妤,在宮里已經有了身份,吃穿用度自然與以前就有所不同了,桌上,有一魚一雞,還有兩道青菜,主食也是有粥有饃,她每天還有半斤瓜果供應。
不過,徐諾只吃了幾口,便憤憤地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飯?
那天,在筵上被楊瀚那般輕薄,徐諾卻又不敢當眾翻臉,還得強裝笑臉,心里羞憤惱怒,自然不可遏止。
待筵席散了,回到寢殿,她料想楊瀚今日如此輕薄于她,恐怕今晚……就要宿到她這兒來了。心中不覺緊張,緊張之中,又透著希冀,只要他來了,有的是辦法整治他,只要一句月事來了,叫他趁興而來,敗興而去……
徐諾想想都好開心,她現在太想打敗楊瀚一次了。
結果,晚上她在院中佯裝散步,眼見遠處兩排宮燈冉冉而來,一顆心跳得如小鹿亂撞時,卻見那燈止住了,看那消失的方向,應該是永和宮,那是荼狐的住處。
荼狐是貴妃,人家才有宮殿住,可以自稱本宮。而她,現在只是一個婕妤,現在雖然也是住著獨門獨院的偌大一座宮殿,那是因為現在宮里只有她一個婕妤,如果楊瀚再多找幾個女人,那就要到這宮里來跟她同住了。
換而言之,真正屬于她的,只是這座宮中的一處殿,其他寢殿,現在是不開放的,那不屬于她。
他沒來!
徐諾更生氣了,原本想了不知道幾十種讓他敗興而去的辦法,居然一樣兒都沒用上。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他為什么非要去永和宮,只有去永和宮,她這兒才看得見。
一定是故意的。
徐諾也不想小青、千尋如今都剛剛分娩不久,小談如今正挺著大肚子,偌大一座咸陽宮,楊瀚除非想要獨寢,否則唯一的去處也只有荼狐那兒,她就認定了,楊瀚在故意羞辱她。
此時想來,還是生氣。
徐諾恨恨地抓起了茶杯。
“啪!”
外間屋里,聽到里間摔茶杯的聲音,薰然抽抽著兩頰,笑得更開心了,此時的她,倒真符合“孟婆”這個稱呼。
“滋溜兒~~”,薰然轉了轉碗沿兒,又吸了一口粥,然后挾起一枚咸菜,有滋有味地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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