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瀚不希望把自己統治的穩定,寄托在這么危險的唯一條件上。盡管,能利用它時,事半功倍,可是美味的毒藥,也依舊是毒藥。
最后一個死去的,是這支隊伍的領袖。
從他的衣著看,他是一名神官,這支隊伍,就因他一人而存在。
他并不會武功,一看就是不懂絲毫技擊之術,只是一個一生只是鉆研學問主要是經學的老學究。
所以,他站在隊伍的最后面,他沒有動過手,就只是跟著跑下山,就已氣喘吁吁了。
但他也一樣沒有逃走,當他的人全都死光了的時候,他就站在那里,指著站在車上的徐諾,指著殘存的徐諾的騎士們,發出了他的詛咒。
雖然徐諾的騎士們很善戰,可這樣一支完全不怕死的隊伍造成的殺傷后果還是挺嚴重的,兩百多名騎士,最后幸存者不過七八十人,而這七八十人,都有或輕或重的傷勢,只是他們紀律仍在,肅立如山,看著不是那么狼狽。
那位老神官就指著他們,聲嘶力竭地詛咒:“背叛神君,你們將不得善終,死無葬身之地!你們的后人,將生男代代為奴,生女世世為娼,歷千百世,以贖罪孽!”
他在大聲詛咒中,被亂箭攢射成了一個刺猬,但是就連射殺他的那些戰士,手都在反抖。
武力上,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會放在他們眼里,可這些人毫不畏死的精神,卻讓他們惶恐不安。
“打掃戰場!”
徐諾吩咐了一句,臉上再無歡愉之色,而是有些鐵青,或許,她已經預料到今后將要面對的難纏的局面。
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此次巡視民團,是六曲樓計劃啟動的開始。但她不能把戰死的侍衛不加理會地留在這里,如果他們的身后事都不能善加處置,會讓活下來的戰士生出異心。
她可以不管那些愚民,但是至少這些為她忠心戰死的將士,要入土為安。
“那個神官,我想埋葬他!”
楊瀚的臉色有些冷峻,在徐諾身后輕輕地說了一句。
徐諾沉默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一陣陣的血腥味兒隨風飄來,此時此刻,她也不想多說話。
楊瀚走過去,甜兒便只好跟過去了,因為他們身上有精鐵鏈子相連。
也正因為他們之間連著鐵鏈,徐諾根本不用擔心他逃走。何況,戰場上這時徐諾的人也都散處期間,正在掩埋自己的袍澤伙伴。
大甜看了眼楊瀚的臉色,沒敢吭聲,只是放開了提在手里的鐵鏈,讓它的長度使二人活動更方便。
楊瀚拿起一口刀,開始掘那肥沃的泥土,大甜抿了抿嘴唇,撿起一把劍,也陪著他一塊挖起來。
當山坡上仍舊尸橫遍野,只有死去的徐諾衛士們被建起一座座新墳的時候,只有一座不屬于他們的墳土被楊瀚堆砌了起來。
他撿起了一面破盾,蘸著旁邊死尸的血,寫下“太卜神官,忠義無雙”八個大字,把那盾當成墓碑,立在了墳前。
徐諾走了過去,一一在每一座墳塋前一拜,此舉無疑很能收買人心。
她走到楊瀚拜了一拜的那座神官墳前,看到盾碑上只有八個血染的大字,沒有落款,沒有其他標記,這才放了心。此時,楊瀚活著的消息,可還不能透露出去。
“走吧,還要趕路。今晚,我們要趕到金田。”
楊瀚默默起身,甜兒將鐵鏈在手腕上纏繞了幾圈,和楊瀚肩并了肩,跟著徐諾向道上停著的馬車走去。
盾的背面,有血染的一些痕跡。看起來,就像是拿起盾牌時,沾血的手指無意中按下的一些凌亂的指印,但若細細品咂的話,你會發現,其中似乎有規律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