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言論難道不如同商人一般嗎?”威廉三世問:“為了理念與德行犧牲,是不應該索取回報的。”
“恰恰相反,”蒂雷納子爵說:“沒有什么比免費的更不值得人們去珍惜——您的祖父就是這樣做的,他為荷蘭人背棄了他的君王,荷蘭人感謝他了嗎?沒有!他用自己的錢財雇傭士兵的時候,荷蘭人感謝他了嗎?沒有!他的眼淚滴落在兒子的尸體上,荷蘭人有感謝他嗎?沒有!一旦他說,要成為國王,他們就義憤填膺,認為他一開始就在圖謀荷蘭的所有權了。”
“他們已經感到懊悔了。”威廉三世說。
“用冷漠與嘲諷來表示悔意,我看到了,”蒂雷納子爵輕蔑地說:“您做出了多少讓步,才讓他們……承認您?您卻沒想過這原本就是您的,如果他們沒有坐視西班牙人殺了您的祖父,那么在法律與道義上,您就是毋庸置疑的荷蘭統治者,荷蘭將成為一個統一而完整的國家,無論是英國人,好吧,還有法國人,都別想從你們的領地上切一塊下來,但荷蘭人放棄了,現在您,還有他們就要吞下這枚苦果。”
威廉三世搖了搖頭,“我是來說服您的,現在卻快被您說服了。”
“不管這是您的一時沖動,又或是一樁陰謀,抱歉,殿下,我都不準備繼續奉陪下去了。”蒂雷納子爵提起自己的斗篷。
“您難道不怕國王的密探將我們的會面告訴路易十四嗎?”威廉三世問。
“何止他們,我回去后還要寫封信,詳詳細細地與陛下說這件事情呢,他看了準會開懷大笑。”蒂雷納子爵說。
“您不畏懼嗎?也許路易十四會對您生出猜忌之心,您距離他這么遠,又掌握著軍隊,稅收和民眾。”
“您應該聽說過孔代親王,”蒂雷納子爵說:“不過您說得也許對了一半,陛下很有可能回信給我說,子爵先生,既然烏得勒支的民眾如此殷切,真誠,您不應過多推拒,盡快接受為宜……等等。”
“這可不太一樣,波蘭并不屬于法國,但北荷蘭……”
“您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啊,”蒂雷納子爵無奈地說:“我是想要告訴您,我可敬的太陽王,是個擁有無比強大的軍隊,國家與民眾的人,他的心胸因此開闊得猶如大海一般,像是這樣的國王,是絕對不會對他的臣子滿懷猜忌的,因為他和我,都很清楚,即便我真的背叛了他,他能夠打下一次荷蘭,當然也能打下第二次。”
威廉三世張了張口,幾乎說不出話來。
“所以無論那些人想要玩弄些什么把戲,都算了吧,”蒂雷納子爵說:“對陛下來說,這些手段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威廉,回你的烏得勒支去吧,在英國與法國之間,你至少還能抱有奧蘭治的姓氏,別讓它徹底地在荷蘭消失。”
他轉過身去,就要離開,卻被威廉三世叫住了:“我還有件事情要和您說,”他站在成排的長椅中。就像是一件被遺忘了很久的東西:“我想這是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