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轟擊下,一艘英國三級戰列艦首先因為起火而不得不退出戰場,老威廉放下望遠鏡,“換白磷彈。”
他的大副頓了頓,沒有說話,老威廉的命令立刻被傳了下去,仿佛就在瞬間,落在法國艦船上的炮彈騰起了比日光更灼亮的白光,濃厚對煙霧彌漫在整個甲板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一個船員拉過外套遮住了眼睛和鼻子,想要沖出去的時候,另一發白磷炮彈落在了他上方的桅桿上,在點燃了繩索與船帆的時候,也有星星點點的白色磷火落在他身上,它們立刻燃燒起來,直往皮肉里鉆,他立刻大叫起來,在地上拼命地翻滾著。
他被人拉起來的時候,半個身體都黑了。
英國人的白磷彈里除了白磷之外,還添加了一種特殊的材料,可以讓白磷附著在任何東西上燃燒——老威廉看到王權號正在燃燒的船帆、甲板和船身,略微松了口氣,這些火焰幾乎將艉樓與艏樓都遮蓋住了,還有那些仿佛如同死神之眼的黑色炮口,但他還沒來得及笑一下,就看到從王權號的各個角落里突然迸發出來的白色粉塵——它們和白磷一樣都是白色的,卻像是它最致命的死敵,一落在黃綠色的火焰上,火焰就立刻像是遇到了水那樣熄滅了。
他將希望寄托在那些附著在船身上的火焰,但不知道為什么,它們也漸漸地熄滅了,老威廉緊緊地盯著那些被火焰焚燒過的地方,突然將望遠鏡塞給了身邊的大副:“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大副沒說自己也有望遠鏡,他舉著望遠鏡看了看,沉默了幾秒鐘——如果不是在戰時,他可能沉默得更久:“我看到了黑鐵。”他說。
雖然他們幾乎不敢置信,但金屬與木頭的質感是無論如何也能看得出來的,而且燒掉了表層的油漆后,鉚釘和鐵甲連接的地方也可以看得出來了,如果有足夠的白磷——白磷燃燒時的溫度確實可以融化黑鐵,但只是薄薄的一層白磷,如果是木頭它還能繼續燃燒下去,面對厚重的鐵板它無能為力。
艾斯特雷斯元帥看著船醫們一陣奔忙,一般來說,船上只會有一兩個醫生,但路易十四無論在陸軍還是在海軍里,船醫都是以一比五十的數量進行配備的,雖然這些船醫里有女人,甚至有巫師,但只要有人被他們救過命,船員們就不會多嘴饒舌,或是陽奉陰違地想要對他們干什么——首先要感謝國王在軍隊中施行的教育普及制度,其次,就算是再愚昧的人也沒蠢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些船醫,就算是女人也有著很大的力氣與矯健的身手,他們一邊呼喊著,要求船員避讓磷火與受傷的人,一邊迅速地對傷員進行處理——只是被磷火燒到小部分的人,他們就割下受傷者的衣服和皮肉,不然磷火會一直燒到骨頭;沾染了太多磷火的人,他們要么把他拉到粉塵噴灑的地方,要么打開專用的儲水艙,直接把人推下水,一進到水里,磷火就不會再燒了,也能減輕灼傷帶來的痛苦與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