訇隆!
這是九月的第一聲炮響,也是法蘭西的皇家艦隊在百年輝煌的開端中發出的第一聲怒吼,法蘭西有海岸線卻無海軍的歷史就此成為過去,炮聲與人們胸膛中的心跳共同奏響了一曲宏偉的交響樂,不知何時,無論是貴族,還是官員,又或是普通的民眾,他們都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仿佛不這么做,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就要躍出胸膛。
訇隆!!
多么響亮,多么密集,多么壯麗!火炮的轟響連綿不絕,就像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雷聲,翻滾過整個敦刻爾克,金紅色的火焰令得太陽都為之黯然失色,甚至能夠映亮深黑色的海水深處!
訇隆,訇隆!!!
當人們想要歡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有人抓住帽檐,想要將帽子丟上半空,卻手足無力,或許他們的朋友和家人想要對他們說話,他們的耳朵卻依然被隆隆炮聲徹底地占據著,一些人擁抱在一起,另一些人則奔向船塢,伸開雙臂,像是這樣就能將這些巨大的艦船擁抱在懷里。
不僅是平民,也不單是貴族,前者忘卻了畏懼與嫉恨,后者忘記了尊貴與矜持,他們都站了起來,望遠鏡在眾人的手中從一個人傳遞到另一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只有看臺的貴人們相互傳遞望遠鏡,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那些黃銅管身,鎏金鍍銀,甚至鑲嵌著寶石與珍珠的望遠鏡也在水手與農民的手中被舉高。
哪怕是最卑微,最貧苦,甚至是最貪婪的人,他們也沒有去注意手中的望遠鏡價值幾何,也沒有抓著看個不停,他們每人持著望遠鏡深深地看上幾秒鐘,將那些艦船的每一個細節刻印在眼睛和心里,就傳給下一個人。
訇隆!
路易難得地沒有去關注旁人的情況,雖然這是他的愿望,但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之前,他是無法體會的……這不是想象就能達成的畫面與聲音,他有點恍惚,那些如同刀刃一般排列在狹窄海峽之中的艦船——是的,是他的,經過了整整二十年,他終于為法蘭西打造了一支強有力的艦隊,真正的,如同海上狼群一般的艦隊。
也許會有人說,這支艦隊并未經過戰爭的考驗,但路易知道,海戰之中,艦船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一點進步與優勢就能扭轉整個戰局,就像T字頭戰術一直沿用到了三百年后,艦隊是否能夠在戰斗中取得勝利,依然要看船只的速度,噸位,護甲,火炮的數量……快就能占據有利位置,噸位與護甲代表著艦船的防御能力,火炮更是不必多說……
即便如此,國王還是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他含笑看向身邊的盧瓦斯侯爵:“你們預備了多少次空炮?”
“當然是四十次,這是您的四十歲生辰。”盧瓦斯侯爵輕輕地拭著額頭細密的汗水,聲音略微有點嘶啞——國王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他也笑了:“每艘。”
“真是一群混蛋!”路易低聲說,“記得提醒我,船上的每個人都能拿到十枚金路易,這是國王的謝意。”
“請容我代他們向您致謝,陛下。”盧瓦斯侯爵說。
這時候廣場上的人突然騷動了起來,路易凝神看去,原來是他的鐵甲艦船正開向船塢,身形龐大到可怖的鐵甲艦船曾給船廠的工人和國王等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就給敦刻爾克與宮廷中的人們帶來了多少驚恐,當初單就一艘王權號就差點讓王太子等人喘不過氣,整整三十艘巨型艦船簡直就像是取代了天地的怪物,人們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之前跑到船塢上的人更是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他們一邊跑,一邊跟著那些指著他們發笑的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