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
“在您的設想里,巫師會有怎樣的一個結局呢?”
路易沉吟了一會:“簡單點說吧,維薩里,”他說:“巫師們對我來說,就和洛林,阿爾薩斯與布列塔尼的凡人,還有胡格諾派教徒一般,是需要修剪的枝條,我不希望你們妨礙到別他植物的生長與繁衍,但也不希望你們的生長與繁衍受到多余的破壞,總有一天我的國家里,每個具有不同信仰與理念的人都能平和地相處,你們也應當如此——雖然鑒于巫師的微妙性,你們也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和凡人處在兩個維度里,但等等吧,會很快的,你們也會成為一個……普通的民眾。”
“聽您那么說,我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維薩里說,他已經意識到之前自己犯了一個大錯——他在里世界受夠了苦,但還是不免受到它的影響,才會以為一柄假造的圣劍能夠影響到國家與國家之前的博弈,正如路易十四所說,現在已經不是梅林的時代,在火槍與火炮前,就算是圓桌騎士與亞瑟王也是不堪一擊——而沒有力量的人發出的聲音總是最微弱的,他的傲慢已化作了無盡的沮喪,因此也沒有對國王的預言發出什么質疑之聲:“您是說以后巫師也會成為凡人嗎?魔法會消失?”
“魔法也許不會消失,”路易說:“但只要凡人的力量能勝過魔法,就足夠了,就像是現在的人會畏懼士兵手中的火槍,卻不會畏懼士兵那樣,那時候巫師也不過是擁有合法武器的平民罷了,人們懼怕的從來就是特權,而非某個,某類人。”
“我現在有點好奇了,”維薩里喃喃道,在國王投來詢問的眼神時,他說:“如果當初您留在了加約拉,巫師和凡人又會走往哪里呢?”
路易想了想,“我不能確定,但我覺得,那大概不會是什么好事。”
——————
路易與維薩里不知道的是,距離他們千里之外的地方,也有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巴士底獄被黑暗籠罩,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從陰寒的地窖攀援而上,一層層地直到最高處,如倫敦塔,最高處關押著最尊貴的囚犯,迄今為止,還只有一個,他或說她曾有個鄰居,是可敬的約克公爵,但自從約克公爵被他的兄長查理二世贖買回去之后,這里就只剩下了一個人。
對監獄長來說,最大的遺憾莫過于他無法公開這位的身份,除非他想和絞刑架上的尸首一起跳個舞。值得安慰的是,這位“先生”也沒給他找過什么麻煩,除了經常倚靠在窗口,俯瞰巴士底廣場,遙望遠處的盧浮宮之外,他最常用書籍和音樂來打發時間,也會看看報紙,還有一些經過特許傳送進來的信件。
這位先生所受到的待遇與一個公爵相同,還有一個仆人照顧他的起居,監獄長時常拜訪他,探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一般而言,他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或是搖頭,今晚也是如此,監獄長估算著這位的年紀,也許“他”會在這里度過漫長的后半生,如果國王不改變主意——監獄長又是惋惜,又是慶幸,他已經做好了在回憶錄中留下正確答案的打算,到時候他的回憶錄準會受到所有人的歡迎,就是現在,也有不少人好奇地前來打探這位尊貴囚犯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