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想法中,奧爾良公爵必然會心動——他遠在千里之外,身邊沒有任何可以限制與威脅到他的人,他如果率先接受了加泰羅尼亞人的效忠,也可以說是為自己的侄兒卡洛斯三世開辟坦途——奧爾良公爵的加泰羅尼亞一樣可以成為法蘭西軍隊的后盾。
當然了,這也只是一番虛偽的說詞罷了,誰都知道這種行徑意味著什么——但加泰羅尼亞……別忘記,它原本甚至是個國家。
“奧爾良公爵不會同意的。”托萊多大主教說。他將寫著情報的小紙條卷起來,放在蠟燭上點燃,他的身前坐著佩羅,也是西班牙的一位重臣,值得一提的是,他是王太后瑪麗亞.安娜的支持者,也是利奧波德一世放在她身邊的一枚棋子,他是哈布斯堡的狂熱支持者,還是一個奧地利人——和他一樣的人在托萊多宮廷中占據了大多數,他們當然是最不希望讓一個波旁來繼承西班牙王位的人。
如果繼承人是利奧波德一世的兒子,毫無疑問,將來的西班牙宮廷依然會是哈布斯堡的天下,他們的地位與財產不但不會減少,反而會增多,但如果換了波旁……單憑他們現在看到的,就算西班牙與法蘭西不會合并,依照路易十四的心性,西班牙也會如法蘭西那樣進行變革——貴族與官員的權力會被剝奪,取而代之的是集中制的王權。
所以,就算卡洛斯二世的突然暴亡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王太后的死又讓他們失去了最主要的發言人,他們也依然牢牢地,頑固地守著哈布斯堡在西班牙的陣地,決不允許波旁入主托萊多或是馬德里,馬德里,想起這個大臣佩羅的神色就變得異常陰沉,很明顯,馬德里的朝廷是傾向于接受路易十四的次子夏爾的……
卡洛斯三世?呸!他在心中唾棄道,他們還不知道卡洛斯二世的死必然與那位太陽王有關系嗎?那可是會和魔鬼做交易的惡徒!他們甚至無需詛咒他會下地獄,因為他已經在地獄里了!可惜的是海軍大臣帕蒂尼奧是個怯懦的叛徒,他竟然說,哈布斯堡的遺傳病可能給他們帶來又一個瘋癲或是病弱的國王,怎么可能呢!誰都知道哈布斯堡的小王子健康又……又強壯……
佩羅發現自己實在是說不出漂亮或是聰慧,雖然他和法蘭西的夏爾王子都還是蹣跚學步的嬰孩,但是不是聰慧,幾個月的嬰兒就能看出來了——但那又有什么關系!他們正需要這么一個國王!
在路易十四之后,利奧波德一世也宣布了,他的兒子腓力將會成為腓力五世,佩羅和托萊多大主教的這次會面,就是要確定他們要怎么回復對方,他們肯定是向哈布斯堡效忠的,這樣路易十四必然會將他們視作敵人:“那么馬德里是否會和我們打仗?”他擔憂地問道。
“會。”托萊多大主教疲憊地回答:“會的,西班牙將會迎來一場內戰。”
佩羅轉過頭去:“那么我就如此回復法國人了。”大主教點點頭。
佩羅得到了回應,就離開了房間。托萊多大主教在原地坐了一會,站起身來,打開了連通著隔壁的門。
門后是個小房間,用來懺悔與祈禱,房間里站著大主教的弟子——阿爾貝羅尼。
大主教摘下面具。
阿爾貝羅尼可能是僅有的幾個可以注視著大主教的面龐正面不會轉過頭去的人,他在服侍大主教的時候就看了好幾個月,哪怕再猙獰也習慣了。
也因為這份功勞,阿爾貝羅尼在那場動亂中犯下的罪過沒有被追究,他還是大主教的弟子,只是前途未卜。比起已經被帶去馬德里的何塞,他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但也許只有他這么想,因為大主教直截了當地問他說:“你要不要去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