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如德雷克這樣的聰明人,能夠窺準機會爬上去的話,他們的子孫就搖身一變,從應該被絞死一萬次的海盜變成了可敬的爵爺,這位坎寧安先生只怕也是家學淵源,一想到這里,戈特就忍不住要發笑,不過與其他海盜不同,他的心中沒有什么羨慕之情,有人樂于做一條汪汪亂叫的獵犬,當然也有人甘愿做一只在風雨中奔跑的野獸。
戈特的笑容讓那位范巴斯滕先生抬起了頭,他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漠,說起出身,他的身份可能要比坎寧安更貴重,但他從來不提,坎寧安艦長偶爾提起的時候,他就坦言,在他的故國淪陷在敵人手中的時候,一個顯赫的姓氏帶來的不是榮耀,而是恥辱,所以他已經舍棄了原先的姓氏,只讓人們稱呼他的教名。
按照年紀,范巴斯滕反而是這三個人中最為年長的,但無論是坎寧安還是戈特,看上去都要比他蒼老得多,戈特一直在心里思忖,也許這位范巴斯滕先生沒有在海上經歷過太多風波,不過范巴斯滕很快向他證明了,有時候天賦是要勝過經驗的。問題是,除了在戰術與成見上的不快之外,戈特對船員,以及對俘虜的暴行也是范巴斯滕強烈反對的,比起坎寧安的毫不在意,戈特動輒對船員使用“九尾貓”(用一種末端散開成九股的牛皮鞭子施行的鞭刑)或是“掛龍骨”(將受刑人懸吊在龍骨下,讓龍骨上附著的牡蠣等寄生貝殼將其割得鮮血淋漓),還有讓俘虜們“走跳板”,在桅桿上“決斗”等等毫無理由的殘暴行為,讓范巴斯滕無法忍受——他可以接受在戰斗時殺死敵人,或是任由俘虜或是落水者自生自滅,但他覺得,這種毫無緣由的凌虐只會讓人們輕視他們。
對于范巴斯滕這種假惺惺的偽君子,戈特當然看不過眼,更別說在他們一起行動的時候,范巴斯滕還將他的思想與言語落實在了行動上,他插手了戈特船上的事情,讓這位海盜船長怒不可遏,因為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撼動他在船上的權威。
凡是看過與海盜相關的小說,電影的人都該知道,一個海盜船長如果失去了船員們的敬畏,他將會面臨著怎樣的下場。
于是,在之后的一次行動中,戈特親手打斷了范巴斯特所在艦船的桅桿。
在發現范巴斯滕看著他的時候,戈特的笑容加深,帶上了幾分挑釁的味兒,范巴斯滕轉過頭去,“有更新的消息嗎?”
坎寧安蹙眉,然后在嘆息中展開,“給兩位先生倒酒!”他喊道,等到戈特的朗姆酒,范巴斯滕的葡萄酒都就位了,他才點點頭:“是的,先生們,他們正在繞過菲尼斯特雷角,往我們這里來了。”
“敦刻爾克的海軍呢?”
“他們還在與多佛爾的海軍對峙。”
“還有兩支艦隊分別被滯留在西西里與巴塞羅那。”坎寧安說,“我們暫時無需擔心法蘭西的海軍。”
“而且我們也有鐵甲艦。”戈特向坎寧安拋了一個媚眼:“敬我們的艦長!”
“敬大家,敬一萬五千個里弗爾!”坎寧安說,他舉起杯子,和兩人碰了碰,然后一飲而盡。他們在桌面上鋪上了薄薄的羊皮海圖,然后用磁鐵小船大致區分了一下各自的職責。正如之前所說,這支艦隊不但有三個頭,就連身軀也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