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曼土耳其的海員們依然保留著所謂的巴巴羅薩風格,他們就和古羅馬人那樣,依然不擅長與不習慣借助火炮的威力,還是喜歡與敵艦靠近后,拍上帶著釘子的跳板,沖上去與敵人面對面地廝殺,這也是為什么奧斯曼人的槳帆船總是擠滿了士兵與水手的緣故。
阿爾貝托沒有見過奧斯曼人如何在海上廝殺,但很顯然,法國人并不打算舍長就短,他們的艦船就算是甲板上也覆蓋了鐵板,即便奧斯曼人能夠靠近,也別想固定住跳板,而且他們幾乎不會靠近敵人的艦船,法蘭西的火炮射程從來就相當可觀,哪怕巨大的蓋倫船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打下的,他們也能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耐心,一點點地消磨掉敵人的意志與膽量。
在海戰中,不,應該說,在任何戰役中,無法輕易拉近對戰雙方的距離時,射程與殺傷力就成了最關鍵的東西,奧斯曼人發現自己,或是自己的彈藥,都無法打到敵人,敵人卻能打到自己的時候,就別提有多崩潰了——雖然他們確實還能堅持上很長時間,從正午一直頑抗到了深夜,在黑色的海面上,竟然還沒有一艘艦船沉沒。
“我們突圍吧。”大教長說:“別和那些法國人糾纏了。”
默罕默德四世有點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法奈何那些法國人,他們不但有鐵甲艦,還有像是永遠不必擔心缺少的彈藥,他正要點頭,眼角卻掠過了一絲鋒銳的紅光,他還以為這是又一枚炮彈,不由得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那是……西西里島嗎?!”
大教長悚然而驚,急忙沖向窗口,在片刻后,他又上了甲板。
默罕默德四世沒看錯。那確實是西西里島的方向。
大教長向他們的神祗祈禱著,這最好是一艘正橫亙在他們與西西里島之間的艦船,就算是奧斯曼人的艦船也無所謂,但就在他念誦著先知的名字時,火光一點接著一點地被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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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遼闊的大海上,從距離數十海里的地方,看到的火光可能就是針尖,麥粒大小的一點,但在西西里島,每一點都是遮天蔽日的大火。
自從盧瓦斯侯爵遵照國王的旨意,法國軍隊不再就食于敵——如果不是劫掠之后就離開,而是要長久的統治,那么肯定是這種方式更能博得當地民眾的信任,只是相對的,國王要付出的絕對比簡單的掠奪要多且麻煩,他們要保證道路暢通,倉庫盈滿并且安全,才能保證士兵們不會軍心渙散甚至嘩變。
默罕默德一世也仿效了這種做法,只是整整二十萬大軍的補給,連武器與帳篷都要士兵自備的蘇丹可不會如路易十四那樣愚蠢到全都背負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學習了開拓與整修道路——由當地的民眾服勞役;建造倉庫——空蕩蕩的當然要被他征服的領主與貴族填滿,當然,與路易十四不同,默罕默德一世不會為此出一個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