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雷納子爵沒聽到那個可怕的名字——在這樣的消息中,差點就露出了喜色——別說路易十四正值盛年,在這個時代,哪怕有巫師,死亡依然如同微風一般,隨時可能降臨,而對他們來說,王太后無疑是所有王室成員中,不會帶來太大影響的人。
他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愿她安息。”而后焦急地問道:“所以國王陛下已經回到巴黎了嗎?”
“陛下十分悲痛,”克雷基侯爵說道:“王太后感覺不適的時候國王正在與奧斯曼土耳其人打仗,所以她一力要求隔絕消息,不讓國王知道,等到戰事平定,她已經病入膏肓,萬幸的是陛下還是見了她最后一面,兒孫也都懷繞在她身邊,巴黎的大主教為她行了臨終禮,現在應當已經坐在圣人與天使之中了罷。”
“這是肯定的,”蒂雷納子爵說:“那是個貞潔而又和善的夫人。”
“國王陛下派出了使者——向他的每個將軍,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不要求你們趕回巴黎,參加王太后的葬禮。”事實上戰事也不是那么緊迫,只是路易十四擔心蒂雷納子爵這樣的年紀,匆匆回到巴黎,完成葬禮后又匆匆返回阿姆斯特丹,長途跋涉兼帶時間倉促,對他的健康是一種極其沉重的負擔,他實在不想舉行完王太后的葬禮又要舉行蒂雷納子爵的葬禮,所以就借著戰事,索性不允許蒂雷納子爵折返巴黎。
但這樣他又要擔心凡爾賽會有人以為蒂雷納子爵已經失去了國王的寵愛,從而弄出一些事情來,所以才決定——“您,還有盧森堡公爵,沃邦將軍,紹姆貝格元帥,都被國王陛下留在了陣地上,”克雷基侯爵說:“您可以派出使者,代您參加王太后的葬禮,其他人也是一樣。”
蒂雷納子爵是怎樣的人,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他一聽就明了了國王的用意,又是感動,又是難過,他看了看維拉爾:“看來您是應該回巴黎一次了,帶著約克公爵。”
克雷基侯爵驚訝地看了一眼子爵身邊的年輕人,“什么時候打的仗?”
“就在昨天晚上。”蒂雷納子爵拍了拍維拉爾的肩膀:“我想我至少應當為王太后殿下哀悼一日,讓維拉爾和你說吧。”
克雷基侯爵再次打量了一番維拉爾,他露出一個帶著點難過神情的笑容,“看來是一場大勝,我的好將軍,”他向維拉爾屈尊紆貴地一點頭:“詳細地和我說說吧,我想陛下正需要這樣的好消息來安撫他痛苦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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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的安妮,腓力三世的女兒,腓力四世的姐姐,當時還是西班牙與葡萄牙的公主,身份尊貴無需贅言。但她與當時的所有女性一樣,在父親與丈夫面前,也只是一件工具與裝飾品。如果說作為一個公主,她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婚姻中不會有愛情,只會有責任,那么在婚后近三十年的空寂與折磨絕不是她能夠想象得到的。
她1601年生,15年就嫁給了路易十三,那么他們的頭生子,也就是路易十四是什么時候出生的呢——38年,也就是說,有整整二十三年,她承受著來自于法蘭西與西班牙雙方的沉重壓力,雖然人們都知道路易十三比起與妻子共處更喜歡與他的侍從狩獵賭博,但所有的指責都還是投擲在了她身上,好像她是圣母瑪利亞,沒男人也能自己生出個兒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