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離去雖然突然,”路易摩挲著杯子說:“但她終究已經是八十歲的人了,我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他抬起頭望著邦唐,“只是突然感到一陣疲倦,邦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您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您不是亞歷山大一世,也不是亞瑟王,更不是凱撒,您不過是個小小的國王。”邦唐走過去,拿走國王的酒杯,把他拉到床上坐下,服侍他躺下,給他拉上毯子:“您有這樣多的將軍,大臣,您的國庫充盈得如同秋后的糧倉,您的民眾愛您如同用愛自己的父親,您完全不必如此勞累。”
路易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吧,我會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后,邦唐,我明天要去一趟巴士底。”
邦唐正在俯身吹滅最后一根蠟燭,聞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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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公爵翻了一個白眼:“我今天中午想吃點牡蠣和小牛肉。”他毫不客氣說。
比起倫敦塔,約克公爵在巴士底顯然過的更愜意,不是因為倫敦塔的待遇與條件不如巴士底,而是因為他知道,法國國王絕不會輕易丟掉他這張好牌,別說查理二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那個并非受上帝的祝福而生出的孩子凡是知情人都不免有點發憷——巫師好用嗎?太好用了!尤其是在一些凡人看似永遠無法觸及的地方,但就算是巫師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當他們要違背命運的安排,做些什么事情的時候,其后果往往是極其可怕并且不可預測的。尤其是有關生命的——無論是新生,還是死亡。
舉個例子,卡洛斯二世,他出生就是癱子、傻子與畸形,壽命短暫,但在西班牙王太后與大臣孤注一擲地將所有籌碼壓在黑巫師身上之前,他真不算是個性情惡劣的人——服侍他的人中就有胡安.帕蒂尼奧的親眷,也有托萊多大主教的弟子,如果一開始卡洛斯二世就是一個魔鬼,他們是不會讓自己的親友去受這份苦的,讓何塞與阿爾貝羅尼來說,原先的卡洛斯二世也是很普通的一個人,甚至算得上是個好人,因為他身患重疾,許多受病痛折磨的人都會變得性情古怪,脾氣惡劣。
然后——黑巫師讓卡洛斯二世痊愈了,他看上去如同一頭牛犢般的健壯,雖然不夠俊美,但加上國王的榮光,也能吸引不少女性的愛慕,那時候所有人,從唐璜公爵,到王太后,到大臣與大主教,都以為他們心愿得遂。
但這份康健與完整是用他的靈魂去換的。
從巴黎回到托萊多的卡洛斯二世就是一個魔鬼。
那么,誰也不能確定,查理二世借用了巫師的力量有的兒子,他們將來的國王,會不會也是一個套著人類皮囊的地獄來客,一想到卡洛斯二世做的事情,國會與宮廷里的人就嚇得要命,所以,雖然查理二世在有了繼承人后對約克公爵百般看不順眼,都沒辦法在大臣們的阻撓下處死約克公爵,只能發泄般地一次次將約克公爵送進倫敦塔,希望他因為鬼魂或是精神壓迫而發熱生病,一命嗚呼。
比起隨時可能潛入刺客,或是國王的劊子手的倫敦塔,巴士底獄可要讓約克公爵安心多了。路易十四是個怎樣的人,你來我往了那么多次,約克公爵也算是能看出一二了——太陽王顯而易見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人,何況他也不是對其宣戰的查理二世。
“所以我才成了您的俘虜啊。”看到路易十四的時候,他這么笑著說道。幾乎可以被視作一種挑釁了。
不過路易十四還真的沒生氣:“啊,維拉爾也這么說。”
“維拉爾,就是那個年輕的將軍嗎?路易,我的兄長,您可真是一個幸運的人啊,您的麾下竟然有那樣多杰出的人才——之前他甚至寂寂無名,而這次,他就算留不下我,也能留下艦隊中一半的艦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