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天國吧。”邦唐說:“這就是天國吧,”他忍不住重復了一遍:“但這怎么可能在現實中發生呢?”
“誰知道呢,”路易說:“菲利普,你好奇我從未作為一個平民生活過,卻懂得他們的痛苦,那正是因為我在另一個世界中,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啊,想想吧,當我回到這里,看到我的人民如同豬狗一般生活著的時候,我的心中是如何悲痛與驚駭呢?!”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我不否認我對一些人——十分殘忍與冷酷,但菲利普,我也要驕傲地說,自從我親政以來,我的民眾只有往更好的方向走,而不是往深淵墜落。”他往外看去,正能看到巴士底獄:“我厭惡巴黎人,喜歡凡爾賽人,人們都這樣說,但這是錯的。我厭惡的是那些混混沌沌,任由別有用心的人擺布,或是沖動,或是有意做下種種惡事的壞人。”就像是兩次投石黨暴亂中,那些暴徒們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我喜歡的是那些好人,那些愿意遵守法律,心懷良知,勤勞可信的好人——至于他是胡格諾派教徒,清教徒又或是波西米亞人,印第安人或是別的什么人,都無關緊要。”
“您總是能夠看到我們看不到的事情,具備我們無法觸及的思想與理念。”奧爾良公爵說:“母親與馬扎然主教都說過您是一個天生的王者。”
路易微微嘆了口氣,笑了笑,他知道就算他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邦唐和菲利普也只認為他們的國王陛下只是臆想出了一個他所期待創造的新國家,新羅馬,新的地上天國。
公爵思考著這個答案是否能夠略微安撫一下凡爾賽人脆弱的玻璃心——他們聽說一群新大陸的野人即將登堂入室,可能還有幸成為國王的軍官,得到一兩處封地,他們就不由得大驚失色——這種行為大概也和國王要將他心愛的馬匹、獵狗頒冊爵位,賞賜領地差不多了,說實在的,那些印第安人還比不過國王的馬和狗呢。
這也是因為路易十四已經是大權在握的太陽王的關系,如果在他親政前,或是在親政的早幾年那么做,貴族們輕則公開拒絕參加他的宴會、演出以及御前會議,重則就要改奉公爵為新王了。
“好吧,那些印第安人也可以說是高大強壯,容貌端正。”公爵說,一邊思忖著是否應該拒絕那些奴隸商人的拜訪,他們是來向公爵尋求庇護與支持的,他們從上一個世紀開始就在買賣黑皮膚的人,現在又打算買賣紅皮膚的人,但如果國王陛下有意驅使那些印第安人,作為王弟他就要更尊重他們。
“我這樣做也并不全是出于憐憫,”路易說:“雖然我的學者們還在新大陸,但我聽巫師們說,新大陸可能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富饒。”巫師們要比凡人更早地移居到新大陸,簡單地說,就是他們和清教徒一樣,被宗教裁判所追得無處藏身——他們的里世界都是從陸地上切割出來的,當歐羅巴的人口還不是那樣稠密的時候,地圖上的空白還不那么顯眼,但隨著人口增多,巫師們的領地一點點地被侵蝕,他們也就不得不退出了原先的領地。
他們與印第安人的關系,有些十分緊張,有些還算溫和,主要看他們是否會在土地、信仰或是行事方式上沖突,所以一些巫師被印第安人們視作祭司,一些巫師卻成了惡靈,邪魔……
那些被視作祭司,與印第安人相安無事的巫師們所能觸及的范圍也更大,在加約拉的巫師們受國王派遣,與他們見面之后,他們也和國王的巫師說了一些他們的發現——煤炭、鋼鐵、黃金白銀……無邊無際的野牛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野,還有水量充沛的大河,炙熱的沙漠與濕潤的沼澤,現在還沒人準確測量過這塊大陸的面積與周長,但它很有可能勝過現在的任何一個國家——除了奧斯曼土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