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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在空中肆意地舒展著自己的身軀,在化作煙霧的時候,他可以如同云層那樣在風的幫助下迅速的前行——而此時,風正從布洛涅樹林強勁地吹向盧浮宮。
一只灰色的雕鸮從云層上方俯沖而下,一般來說,像是這樣的生靈總是會能夠憑借著本能賦予的警覺避開這樣的異常,但這只雕鸮不知道是因為餓昏了頭,還是過于自信,它徑直沖向了那團灰黑色的煙霧——煙霧下就是它已經確定的獵物——一只肥胖的鼴鼠。
黑色的煙霧翻涌著。
鼴鼠叫了一聲,尖利而響亮,有什么從天而降,正砸在距離它不過幾尺的地方,它一邊恫嚇性地發出尖叫,一邊瘋狂地撥動著爪子,一頭鉆回到自己的洞穴里。
那是雕鸮干癟的尸體。
阿蒙并不喜歡動物的血,雖然必要的時候,吸血鬼也能夠以動物的血為生,但今晚完全是他心情不好——不不不,正確點來說,應該是心情太好了,血族的家長并不那么惋惜地扔掉了孔代親王,雖然阿蒙也做過了一些嘗試,但這個男人雖然有著一具雄壯的軀體,卻有著一顆懦弱的心,他被種種顧慮困擾著,雖然王位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卻還是在瞻前顧后,猶豫不決——阿蒙能夠看到他的未來,比一個布洛涅樹林里的“名姝”還要清晰,他注定了永遠無法成為主宰,只能被別人主宰。
阿蒙嘆息了一聲,或許這就是命運,就是他也無法掙脫。
他的國王。
他向巴黎的中心飛去,俯瞰著已經又一次陷入了混亂中的城市——到處都是火光,還未修繕完畢的房屋又一次被點燃,披著淺栗色肩帶與暗藍色肩帶的士兵們在相互廝殺,他們的血將黑暗的街道妝點的無比艷麗,而在更深處的小巷里,每個人都在遭受搶劫、侮辱與殺戮——每一場戰爭必然會產生大量卑劣的匪徒,他們就像是隱藏在洞穴里的鼴鼠,一嗅到空氣中的硝煙味道就紛紛鉆了出來,肆意妄為,畢竟現在沒有法官,沒有警察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夠為人們主持公道的大人。
就連最窮困的人也難以保證自己的安全,因為殺戮同樣能夠帶給這些野獸快樂。
還有的就是隱匿在這座城市中的黑暗生物,諾菲勒的吸血鬼們,與其他能夠周旋與達官顯貴或是學者文人,又或是混跡于舞場劇院之中的吸血鬼不同,諾菲勒是遭到詛咒的一族,他們的面容扭曲丑陋的就像是一頭被毆打過的野豬,身材佝僂矮小,只要一看見他們,人們就會尖叫起來,所以他們只能生活在墓穴與下水道里,只在最深的夜晚出沒,以最底層的流女與醉鬼為生。
還有就是城市陷入暴亂或是戰爭的時候,對于諾菲勒,也是難得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