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富凱先生如何驚駭莫名路易和我們都不會去關心,路易在里世界滯留了一個季度還要多,雖然有馬扎然主教先生,但他遺留下來的事務還是堆積如山,而且自從主教先生回到上帝的懷抱之后,決定不再設置首相職位的國王在大權獨攬的同時也必然要面對無數繁雜的工作,他每日都幾乎要忙碌到晚上十點才能入睡,早上五點就要起身——他幾乎想要取消每天的早禱,但想到羅馬的教會與他身邊的修士們,國王就只能把它當做一份重要的工作來做。
對此王太后當然一清二楚,但有些事情刻不容緩,在路易看到一份文件——幾個月前主教先生擱置了一份堪稱匪夷所思的提議,那是在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費迪南三世離世之后,有人有意攛掇法國國王去競爭這個輝煌的寶座,但就算是對路易抱有無限期待的主教先生也絲毫不曾被打動——如果是在美男子腓力四世時期,也就是羅馬教會哀嘆到今日的阿維農之恥,或許還有可能,但如今,要么法國的財富能夠多到打動那些貪婪的選帝侯,要么法國的軍隊能夠直入羅馬,不然就別指望神圣羅馬帝國的選帝侯們會允許半島之外的人染指帝位,不過今天它又被人提起,是因為新的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也就是費迪南三世的長子利奧波德,現在是利奧波德一世,正在與路易爭奪同一個新娘。
對于國王與皇帝們來說,他們的婚姻注定了要為國家犧牲,在路易尚未遭到刺殺的時候,主教先生就在為他籌備婚事,這也許也是當變故發生時,瑪利不假思索地就想要以血誓婚約限制路易的緣故,作為馬扎然主教的外甥女,她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少,但只要路易還是國王,她的臆想就不會成為現實——與曼奇尼家族的交易讓路易得以避開了一場大危機,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愿意寬恕曼奇尼,無論是這個家族,還是瑪利——既然瑪利想要的是婚姻和孩子,那么路易就給她,只希望她在夙愿達成的時候,也能安然接受之后的反噬。
輕輕搖頭,路易將曼奇尼和里世界拋在身后,馬扎然主教在離世之間為他爭取了兩份可能的婚約,一份來自于薩伏伊公國,一份來自于西班牙。
薩伏伊公國是個彈丸小國,位于法蘭西的南側,但可以說是巴黎盆地的門戶,所以它的公主當然也能夠被選中做路易的妻子,至于西班牙,路易的母親就出身于西班牙,西班牙公主瑪麗.特蕾莎與路易是雙重表親,路易的父親路易十三是特蕾莎母親伊麗莎白的兄長,特蕾莎的父親是王太后安妮的弟弟,這樣的親緣關系讓路易頭痛,如果可能,他不會將特蕾莎放在自己的妻子候選名單里,但王太后與重臣們的意思,都無限地傾向于西班牙而不是薩伏伊,畢竟薩伏伊可以說是法蘭西的附庸,而西班牙雖然是法國的敵人,但這個身份已經表明了他們勢均力敵。
在三十年戰爭,以及法國與西班牙彼此為敵人挑起的內戰之后,兩者都不免感到疲憊,這時候就應該伸出婚姻的橄欖枝了,但神圣羅馬帝國的利奧波德一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比路易還要小兩歲,更好控制,但據說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不過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都不會是善與之輩,路易一邊考慮著如何扭轉西班牙的腓力的想法,一邊在尼古拉斯.富凱的宣判書上簽了字。
尼古拉斯.富凱或許確實從國家與國王的囊中偷出了不少錢,但這些錢現在都屬于國王了,雖然無法與馬扎然主教相比,但也足夠讓國王武裝一支他想要的軍隊,為此國王愿意賜予他一線生機,他會被永遠地囚禁起來,但不會被處死。
既然做出了決定,那么富凱先生也就成為了國王心中一個變得灰暗了的名字,現在這樣的名字還不多,但之后想必會愈來愈多——國王將他的婚事提在了最前面,然后去見了王太后,沒想到王太后卻笑意盈盈地告訴國王說,關于此事,她有一個妙法。
王太后不像是馬扎然主教,是天生的政治動物,但她無論如何也是現在的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的姐姐,對他的了解或許要比任何人都深,而且她的辦法即便失敗對法國也沒什么傷害,于是第二天,路易的畫像就被送去了薩伏伊公國,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行為無異是在說,一樁婚約即將達成。
對此腓力四世當然焦急萬分,他一再催促利奧波德一世給出明確的答復,但此時的利奧波德一世正被來自于瑞典的攻擊與匈牙利的反叛弄得焦頭爛額,一時間甚至抽不出時間去考慮婚事,這讓腓力四世失望透頂。
于是,腓力四世的女兒,瑪麗.特蕾莎終究還是成為了路易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