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路易十四可是一個吝嗇的人,于是蒙特斯潘夫人就采用了這種方式來為國王解憂,也許一些人還是不會來,尤其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但他們既然已經老邁不堪,他們的繼承人也能有一套如同巖石般冷硬的心腸,那些固守在冰冷荒蕪的城堡里的年輕人,如果能一直被遮著眼睛也就算了,但若是有人將外面那個光輝燦爛的世界捧到他們面前呢?
一如奧爾良公爵之前說的,要享樂,要奢侈,要墮落——可能就只是一個晚上的事情,可想而知,莫里哀先生的光輝劇團不單單會為那些外省人帶去美妙的音樂,華麗的舞蹈,優雅的儀態,跌宕起伏的劇情與激動人心的臺詞,也會帶去最新的假發、香水、珠寶與服飾,甚至美食。他們就像是掠過人們視野的絢麗鳥兒,你還沒看清楚它就飛走了,但留下的倩影已足夠讓人不顧一切地追上去……追上去……一旦他們來到凡爾賽,來到巴黎,就不會再離開。
“如果反響尚可的話,”大郡主又說:“光輝劇團還有可能離開法蘭西……”
“不算什么。”奧爾良公爵說:“事實上,光輝劇團已經去過一次倫敦。”他與國王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正是這次出訪,作為秘密使者的奧爾良公爵夫人成功地完成了她的使命,不但讓約克公爵毅然舍棄了唾手可得的戰利品與勝利,也讓查理二世與約克公爵這對王室兄弟徹底撕破了最后一層遮羞布,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他們會去波蘭嗎?”科隆納公爵輕輕咳嗽了一聲,按捺下心中的酸楚,問道。
“我想會的,但蒙特斯潘夫人一定會把他們放在最后一位,哦,不,也許不會,但肯定會在后幾位,讓他們他們急不可待,心如貓抓。”奧爾良公爵說。
“事實上那些使臣們回到華沙和他們的領地后,已經開始大肆宣揚他們在凡爾賽與巴黎受到的盛情款待了。”路易說。
“還有禮物。”奧爾良公爵補充道,一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這些使臣得到的禮物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繪制著艷麗花朵的瓷器;閃閃發亮的玻璃器皿;出自于宮廷畫師之手的油畫——描繪著堂皇的宮殿,身著華服的貴人與狩獵、舞會與宴會的場景;玲瓏小巧的象牙扇子;厚軟如動物毛皮,閃爍著點點星光的絲絨;色澤深重的綢緞與細巧復雜猶如蛛網的蕾絲花邊…………就算是短柄火槍和匕首這樣的武器,也無不插在鑲嵌著黃金、銀珠和寶石的槍套刀鞘里,且不說這種火槍是否已經是在國王的軍隊里淘汰的,外面的裝飾就價值上百里弗爾。
這還不算,在征得了國王同意后,蒙特斯潘夫人還將從卡佩王朝時期法蘭西王室劫掠或是訂購的掛毯與地毯從倉庫里拉出了好幾十卷,送給了波蘭的使者們,這些掛毯與壁毯曾經是法蘭西王室最大的財富之一在國王們還住在城堡里的時候,沒有掛毯與地毯遮掩,青灰色的地面又硬又冷,也會讓黑洞洞的房間顯得無比寒酸。
后世的人們對蒙特斯潘夫人的做法各有褒貶,褒不必多說,掛毯與壁毯的富麗很容易就會引起波蘭的施拉赤塔們對原先平淡生活的不滿,即便他們很清楚自己的收入應該被用來充實軍隊——但他們躺在床上,面對著掛毯述說的以侈靡享樂為主題的故事時……他們一向以領地上的國王自居,現在他們看到真正的國王是如何肆意揮霍的,心中不免會感到不平,在法蘭西的貴族們愿意以一個兩倍于原先價格來購買他們的產出時,陡然增長的收入也讓他們覺得——偶爾放縱一下也不是什么罪過。
“雖然說是兩倍,”奧爾良公爵說:“事實上應該說是原來的價格,因為我們越過了商人,直接從波蘭貴族那里購買他們的小麥和黑麥。”